他和喻文州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黄少天走在回去的路上,落寞地想。
他拿起手机,狠了狠心,删掉了喻文州的联系方式,然后……删掉了所有的照片、视频、以及所有。
他在与过去的自己道别。
黄少天回到小屋,打开电脑。他要开始准备下一份工作了。到底有什么工作适合他呢?适合这样无能的他。
的确,黄少天蓦然发现,除了游戏,他什么也不会。不能去当医生,不能去当老师,不能去当法官……这就是职业选手的悲哀。
总会有办法的,黄少天这样安慰自己。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周。
不知自己每天在做什么,不知自己未来的路在何方,不知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黄少天瘦了很多。
他开始接受秋葵的苦,开始接受夏日的燥热,开始接受没有甜食的清晨。
他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黄少天了。
乐观开朗,勇敢坚强的黄少天,永远消失了。不,应该说,从那个失败的夜晚,那个黄少天就不复存在了。
未来的路也许很长,可他早已看不见星星闪耀在何方。
直到他接到那个来自喻文州的电话。
“少天?”他听到了对方温温和和的语气,一如既往,不愠不火,却让他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去看电影吧。你答应过的。”喻文州说。
黄少天这才想起那个早已被他遗忘了的约定。可是现在他一点也不想见到喻文州。对方是职业选手,是蓝雨队长,是……他曾经喜欢的人。
他以为自己已然放下这段感情,可没想到再次听到喻文州的声音,心还是会那样的绞痛。
“抱歉,队……喻文州,我有事,去不了。”黄少天撒了谎。他不能再见到喻文州了,他怕……自己放不下。
“少天想要爽约吗?”喻文州温和地笑了,语气中带着点点戏谑,“不可以哦,少天答应过的。”
黄少天那边没了声音,可是也没有挂掉电话。
过了许久,许久,喻文州见黄少天不打算出声了,才柔声说:“明天晚上在营地旁边那个影城见面,好吗?”
“嗯。”黄少天只是模糊地“嗯”了一声。
电话那边,他早已泪流满面。
第二天傍晚,伴着柔和的风、睡去的蝉与还未升起的明月,黄少天来到影城。
他老远就看到了站在风中等他的喻文州。他依旧穿着那件帅气的蓝夹克,背影挺拔,好似无数少女梦中的情人。
黄少天低头看了看自己。早已因为厌食而愈发消瘦的身体,掩藏在已经变得松松垮垮的衣衫下,黑眼圈重的像是几天几夜没有休息,整个人精神恍惚,怕是……连队长也认不出他了。
可喻文州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少天,你瘦了。”他说。语气依旧温柔缱绻,还带着些许心疼与无奈。
“是你只记得我最完美的样子罢了。”黄少天苦涩地笑着,毫不在意似的向他挥挥手,“诺,我们进去吧,快要开场了。”
他们要看的是《杜迪的故事》,主人公叫杜迪,曾经是个彻彻底底的成功者——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到来。
那场变故中,他失去了深爱的未婚妻,失去了曾经亲密的挚友,失去了金钱与名誉,失去了明天充满希望的清晨。就像黄少天一样,失去了所有他曾幻想过的未来。
黄少天哭了。
他明白那种感受。无力的、痛苦的,明明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可是为什么命运还要那样弄人。
喻文州在他身边,就那样静静看着他。他递给黄少天一张纸巾,黄少天于是就接过,捂住消瘦不堪的脸。
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呜咽声。
可是杜迪仍远比他强大。
面对黯淡无光的未来,他仍旧能说:“至少我还活着。”
他在荆棘之路上努力跋涉,在血色河湾中徜徉挣扎,可他依旧坚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重新获得属于自己的未来。
黄少天哭得稀里糊涂,哭湿的纸张数也数不清,连他身旁人的衬衫都已全部湿透。
但喻文州只是轻轻搂着他,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说着安慰他的话语。
至少,他暂时还有喻文州陪伴,不是吗。
电影不知何时早已结束。黄少天没敢抬头,他一点也不想看到,杜迪到底有了什么样的结局。
重回巅峰也好,悲惨黯淡也罢,那终究不是自己。
他终究没有呜咽出声。
“回去吧,少天。”他听到喻文州说。
“我……我们,都在等你。”他说。
原本黄少天已快止住泪水,可听到这句话,眼泪又汹涌而出。什么回去,什么在等他,不过是……谎言罢了。
喻文州伸手抱住了他。
黄少天哭了很久很久。
久到电影主题曲早已播放完毕,久到所有人早已离场。
喻文州搂的更紧了些。
“好了,好了。”他揉揉黄少天的头,然后轻轻帮他拭去泪水,捏了捏他的脸。
“少天这一段时间辛苦了吧,都这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黄少天只是无声地哭着。
喻文州柔声问黄少天住在哪,黄少天终于哽咽着说了他的住处。
他们一起来到黄少天的小屋。
小屋破败又寒酸,主人不好好打理,屋子里面并不整洁。喻文州注意到垃圾桶里那些一个叠一个的泡面盒,可最终也没舍得说他。
“我给你做汤面,好不好?”喻文州问黄少天。其实也不算是询问,因为没等黄少天回答,喻文州就自顾自地来到厨房,用冰箱里仅有的食材烹饪起来。
汤面是最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黄少天却吃得想哭。没日没夜的绝望早就压垮了他,泡面和快餐早就是常客,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温热的食物了。
何况是出自队长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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