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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令打着哈哈想将此事抹过：“公主息怒。您且大人不记小人过。这萧家小姐因其兄萧震驰援北疆，比另几位贵女入宫尚要晚些，又是第一次得见公主天颜。一时紧张冲撞公主，也属……”崔令声音在我冷冷眼神中小了下去，摸摸鼻子，灰溜溜闭了嘴。
原来是萧震到妹妹。
我冷笑一声，崔令言外之意无非是我大昭如今要仰仗他萧家镇守北疆，他妹妹萧珊也身份金贵起来，连我都要避让三分？
春亭之内一时鸦雀无声，过了半晌，蔺衍忽然开口：“公主金枝玉叶，自然不可被冲撞。不知公主想要萧氏小姐如何赔罪？”
他长目淡淡望向我，却将我一下问得滞住。是，按宫律，萧珊要承宫杖二十，但崔令所言不错，若此时在宫内打了萧震到妹妹，难保北方军心不定，要有文吏上书弹劾我。其实我不过是要萧珊低头，可若是不依照宫律，那我方才发难岂不可笑。
他一句话竟问得我骑虎难下。
“自然是……”
我正讷讷，又听一道清冷声音：“公主向来仁慈，即便是犯了宫律的戴罪宫娥也都网开一面。像陛下延明宫中的女官碧螺不就是公主心软才免了她的死罪，甚至如今还大度留在陛**边服侍的么。“北堂晚照说话时并未看完，反倒是淡淡看着萧珊，“萧家小姐今日冲撞銮驾，料想公主也不会重罚。“
北堂晚照将话说得十分圆满，既将萧珊贬低与碧螺作比，又为我留了后路，我自然顺势睨了萧珊一眼道：“你且去卢嬷嬷处领罚。”卢嬷嬷向来有分寸，又是延明宫的执官嬷嬷
萧珊长了一张十分柔媚的脸蛋，嘴角虽仍带着明朗笑意，但一双剪瞳中却有阴翳：“是，是珊儿莽撞，多谢公主宽容。”说完微微俯身行礼，便要施施然坐下。
“慢着，姜嬷嬷没教萧小姐，天子施恩，要向天子跪礼？“
众人大约都觉得此事让萧珊私下去卢嬷嬷处领罚，已是最好的办法，却没想到北堂晚照竟还在发难。
萧珊脸上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住，微微有些扭曲，但她也只是凝滞片刻，竟又一脸笑容，如同方才晏子岚一般，十足十行了跪拜大礼，声音甚至还带着笑意：“臣女萧珊，谢公主宽容。”
我望着萧珊发顶，不知为何微感到一丝寒意。看了她许久，我才道：“你平身罢。”
“谢公主。“萧珊缓缓直起身来，又坐回席中，脸上竟笑意丝毫不减。
崔令见风波过去，赶紧又将话锋一转，扯上别的：“哈哈，公主真是宽宏大量，天子如此，实乃我大昭幸事，我大昭兴隆之兆。公主久居深宫，不知有无听说现在西北拓歇军中的趣事。”
风花雪月聊不下去，崔令就扯到边疆战事。
关姮见我一直没说话，便想要逗我，上前腆着脸道：“公主可听说了拓歇那罗刹将军？”
“罗刹将军？可是胥赫？”我心情尚不太好，若平时，只不给他面子回答，但今日毕竟仍有外女，还是耐着性子回了他一句。西北战事我一直陆续有听说些消息，那育兰王的大儿子胥战在凌渡关大捷，着实让我吃了一惊。育兰王本是偏爱小儿子胥赫，可胥战此番若是立下累累战功，育兰王的小王子恐怕就要在拓歇王宫中寝食难安了。当然，被胥战威胁到的不止是育兰王的小王子，大昭更是被拓歇铁蹄践踏，前些天，朝中又增援了五万大军前往苍云州。
“公主此言差矣，那拓歇小贼进犯我大昭，可谓人人得而诛之，不过，这罗刹将军却是另有其人。而且……还是个拓歇的大笑话。”关姮说完，崔令和其他几个贵女也是笑得很是没有形状，似乎这罗刹将军十分有名有趣。
崔令道：“那罗刹将军名叫琅寰，是育兰王的二王子。不过他不是育兰王的亲生儿子，而是他的养子。此次拓歇发兵，攻打凌渡、飞月二关。胥战小贼着实可恶，破关后百里，大军直逼苍云州。而那琅寰将军领了拓歇十万大军奉命攻打飞月关，却是在我大昭找老将军与赵小将军行兵布阵之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简直啊，是天下一大笑柄。真不知这育兰王是如何想的，泱泱十万大军，竟交到这么一个草包手中，真是用来取悦我大昭的笑话。”
关姮笑道：“不错，而且传言琅寰先天不足，身体孱弱。现在他手中那十万大军怕是已被赵家消耗得所剩无几了。”
众贵女听完都是掩唇轻笑，嘲笑那罗刹将军。
我却皱了皱眉。据我所知，育兰王并不昏庸，他在位数十载，将拓歇周围小国蚕食殆尽，甚至连他皇后的母国也不放过，这般心狠手辣的佞帝怎么可能将重兵交到一个无能之人手中？
只是还没待我说话，那晏子岚笑道：“不过，那罗刹将军又是有何得名？”
“说来有趣，琅寰不知为何日夜戴一面具，据说是因他面貌丑陋，高眉獠牙，怕吓到别人，才只能覆面而居。”
“我也听说过，听闻育兰王对他这个养子也算宽厚，还曾经给他做媒，将大臣之女许配给他，可是拓歇贵女一听说是嫁给那个罗刹，宁愿悬梁自尽也不肯。后来育兰王就再不敢为他指婚了，不然，被指婚的臣子还以为是育兰王心不喜他，要绝他家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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