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七嘴八舌,此刻却听一道清冷嗓音:“胥战此番进犯,来势汹汹,尤其对我大昭兵法似颇有钻研。他年纪尚轻,背后恐有高人指点。这琅寰虽节节溃败,但难保不会有人去飞月关助他。”
亭中一时安静下来,明夷珩自我进来之后,一直没什么表情,此刻也抬头看向蔺衍:“那蔺卿觉得,应当如何?”
蔺衍将手中酒杯抛入一旁用来洗酒器的高瓮之中,那酒杯便沉了进去,只留涟漪。
“北上,将背后那人找出来,连同琅寰,尽快除之。”
明夷珩未在说话,只是定定看着蔺衍:“前几日,萧将军大挫拓歇军,拓歇调令琅寰至凌度关外,与胥战接应,而胥战则是调往飞月关。蔺卿如何看?”
蔺衍沉吟片刻:“凌度关此前气势汹汹,就算此番被遏制破竹之势,现在仍是阵前换将大忌。拓歇此举,是将两方军帅调换,微臣仍未看出背后是何用意。”
明夷珩也静默片刻,不知在想什么。
旁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雨停了。”亭中尴尬安静总算被人打破。北堂晚照起身,忙有宫人为她打开帘帐,亭中顷刻泄入明亮春光。
北堂晚照不知为何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也看向她,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我似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忽地站起身来,轻咳一声:“本宫方才躲雨才来春亭之中,多谢陛下容受。既然雨停了,那……重龄就先告退。”今日我甚是狼狈,一身湿透不请自来不说,他们玩什么擂花令我也不擅,说来不过是有些自辱了。
“晚照送公主回重掖宫。”北堂晚照闻言竟也起身。
我看她一眼,终究没说什么。
公子沢本也想相送,但被我婉拒。
二人走在雨后园中,身后跟着几个宫娥,我顿了顿脚步,让人远处侍奉,只留北堂晚照在身旁
棠花梨花雨后零落,满地粉白落英交错。细雨之外深浓浅淡碧绿,掩映着一树一树春花。
我踌躇许久,脚步也踟蹰,终是渐渐停住。北堂晚照也停住,她今日穿了一件进宫才换上的贵女束服,虽华贵,只是她面色仍是寡冷。
我垂着眸子,望着自己交握双手:“今日多谢你。”我也可以装作不懂,但她那样聪明,我不说破,她也懂得的。
北堂晚照看了看我,眼角微微带了一丝笑意:“公主言重。”
我仍没抬头,讷讷开口:“朝中是不是都知道,明夷珩要立后了。”
北堂晚照沉默片刻:“此事尚待从长计议。“
她不否认,自然**不离十了。
也对,战事吃紧,他登基后根基太浅,如今君权尚轻氏族权重。三十六州各大氏族势力盘根错节,极为复杂。难保不会有人生出二心。拓歇细作自少不了暗中勾连,若不此时靠皇恩笼络氏族世家的人心,定会有人趁此乱世游说鼓动,让三十六州分崩离析,就算再推一个傀儡皇帝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他做得很对。若大昭内乱,大业倾覆,百姓势必如陷水火,生灵涂炭。
若是父皇看到,也会夸赞他懂得百姓社稷为重君为轻。
我自然轻,他也轻。
生于宫墙之内,受百官朝拜,万民供养。若此时不轻,还要何时轻。
我知道这很对,想微微露出些笑意,却发现有些艰难。
“公主尚且宽心,萧震将军自北上之后,我军军心大振,力挽颓势。“
我知道萧震。他是西洲城萧氏一族旁枝的一个外生子,他妹妹萧珊与他同父异母,是族内正妻所出。萧震幼年生母早逝,他在族内受人欺凌,少年参军,投入西宁王麾下,一过十几年,从西宁王军中一个微末小兵靠一身血肉生生杀出一条生路,西宁王遇刺前,他已升至副右使,算是西宁王的得意门生。他功成名就之后,萧氏一族终于识得这是一颗蒙尘明珠,遂将他名字写入族谱,前几年总算认祖归宗。
他此番再立战功。据说若不是他大退拓歇军,苍云州的百姓,说不定已遭祭城。
很好,他是我大昭的大好男儿。
“萧珊此次入信陵,是萧氏属意,萧将军如今正在边关,他又自幼不养在族内。此中千秋他未必知晓。“
我点头:“我明白。“
北堂晚照看了看我表情,又开口:“公主也快要立府了。“
我点点头。
那细细雨丝又渐渐飘落下来,只是落在我脸颊上,细绒绒的,并不很冷。
“你说,明夷珩他这帝王做得如何?“他的运气也着实不好,登基才不久,内忧外患纷至沓来,就算有司徒壑和蔺衍,但终究心腹太少,朝中内外掣肘太多。
“为贤善任,虽行事有刻寡之处,颇受权臣氏族微辞,但也正先帝所留下的不少陋习。这段时间看来,有明君之象。“她说话极大胆,世间有几人敢如她一般直言议论今圣。
但我信她。
偌大的永明宫,我居然只信她。
我微微笑了笑,抬眼看着北堂晚照,见她神色自若,想了想,我看着她低声道:“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那雨只停了片刻,我回流春殿后,檐外雨水一直淋漓,竟然一连下了许多天,将宫阙青瓦都洗刷得极干净。地龙已经熄了,殿内略有些阴冷。
近日天气不好,人似乎也懒散下来,只有几个宫娥跪在地上交替往返,用水将流春殿的地板洗得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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