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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姑母平江县主名艾，封地东州墨城，她丈夫是惠江东州姜氏长子，但她丈夫懦弱无能，年过半百，家业凋敝大半，如今连个东州的州官也未混上。她膝下共有一子一女，女儿已嫁给东州一个城关令的儿子。而她儿子姜沢说来名声也不算坏，还在东州做过些好事，只是为人不知说是心地纯净也好，还是无识人只能也罢，几次三番被人坑骗，虽有个县主母亲，但偌大的宗族还是在他手里败得只剩空架子，在东州的贵门只要不是自家女儿有隐疾或有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历史，几乎无人愿意将女儿嫁入姜氏。
我母后宿来不喜姜氏一门，她与我父皇成亲之后，就与姜氏甚少来往，东州离信陵又远，我姑母此人出身高贵，极爱面子，因此一年也不会来信陵与母后见上一面。
我自小到大说来见过这姜氏一族，也不过寥寥数面，只是这几日却不知为何，平江县主竟带着她的儿子主动来了信陵。
我坐在母后身旁，轻轻调茶，感觉到自从进来，公子沢的眼睛一直偷偷往我身上瞥，我一抬头看他，他又赶紧红着脸转开视线。只是他那动作很是笨拙，一下子就叫人看穿，他却还一副自己以为伪装的很好的样子，实在有些傻乎乎的。
忍住皱眉头的冲动，将茶盏放在平江县主前，我还是撑起笑容：“姑母请用。”
平江县主面露笑容：“哎呀，几年不见阿瑾，竟然出落得如此美貌，伯阳，若你年轻二十岁，与阿瑾在一起，恐怕要不分伯仲。”
母后微微一笑，并无答话的意思。
我偷偷抿了抿唇，只道哪有女儿与母亲比美，着实无聊得很。
平江县主见我与母后都不答话，干笑两声，又道：“其实平江这次来信陵，是为姜沢而来。听闻三弟的遗子被陛下从拓歇接了回来，与阿瑾一同治学，还拜了司徒氏后人为天子师。我想，沢与阿瑾、公子珩同为手足，便想将沢送来，与他们一同在宫中治学。”说着，忙拉了拉神游天外的姜沢。
姜沢本正盯着我，此刻如梦初醒，在席上跪蹭两步，有些紧张地朝道：“沢有心治学，为国效力，请皇后恩准。”说着，长长伏身叩拜，样子甚是诚恳。
母后看了他一会，微微皱了皱眉头：“公子珩年幼，与重龄尚有不便之处。公子沢今年已经二十，这宫中女眷颇多，公子沢再在内宫行走，恐怕不妥。”
“无妨，沢心地纯净，又一心都在治学，若皇后觉得有违宫制，自可在外给沢安排一处府邸，让他白日来宫中与公主一同读书就好。”
平江县主此言甚是无礼，且不说这公子沢在东州名声极差，他来信陵求学，哪有还让母后给他赏赐宅邸这种事。
果然，母后闻言脸色一冷，再也懒得周旋：“平江县主此言差矣。若心在治学，何处不能苦读。若真有才干，何须非拜入名师门下。公子沢如今年岁，若真有才学，早该入朝报效大昭，却至今无大儒举荐，本宫看，还是县主将公子沢领回东州，待学有所成，请大儒托命举荐，本宫必会求陛下为他安排合适官职。”
平江县主此次本就是为了儿子的前程，她一向心高气傲，就是因不愿对母后低头，这些年来才鲜少来往。这次放**段来到信陵，却听见母后不假辞色将话封死，也是神色一变，方才甚是讨好和气，现在却冷笑道：“呵，看来陛下这几年身体不好，伯阳当真在永明宫中一言九鼎，连自家子侄治学也能不留情面驳回。“
平江县主讽刺我母后趁我父皇身体不好在后宫揽政，母后只是淡淡一笑：“平江县主误会了。自家子侄治学，本宫怎会阻拦。只是……公子沢是外姓，而公子珩姓明夷，这其中差别，我想不必本宫多说，县主也该明白。”
母后的理由给得冠冕堂皇，平江县主如何不知不过是母后不想让公子沢入宫的托词，终是冷笑一声：“皇后所言极是。不过平江也姓明夷，皇后却是外姓。他日可不要让平江将同样的话再送回给皇后。天色不早，平江告辞了！”
说完，脸上笑意也懒得伪装，阴沉着脸将公子沢扯了起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公子沢有些呆呆，任他母亲将他扯起来，仍是一副根本没搞懂他母亲与母后之间暗流涌动的样子，还傻乎乎带着丝腼腆笑着朝母后与我作揖告辞。
看着二人离去，我忍不住问母后：“我看那公子沢比他母亲还是好些，母后何不应允了他母亲的要求，就让他来宫中，也好过如此明白地结仇。”
母后面色淡淡，接过我手中茶盏调茶：“你当平江只是为让公子沢治学？她怕是心要大得很。这公子沢无能，你不要和他接触太多。过几日，我就打发他们回东州去。”
母后做事一向独断，不容人反驳，我知道替那公子沢求情无望，只得将求情的话咽下去。
“不过，有件事我倒是要同你说。”
我就知道，平江县主来，哪回母后会把我叫出来陪客，今日将我来毓甯宫定是有其他事情。
“我听说这些天你用珩走得极近，那司徒壑还长长白日就离了天枢馆，让你与公子珩独处，可是真的？”母后淡淡看我一眼，可那眼神却十分犀利，好像什么小秘密在她那里都藏不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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