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窗外能看见远处的雪顶，向阳的那面折射出金灿灿的光，穿透薄雾照进这间幽静的餐厅。
沈明晗自顾自地说着没有营养的话。
“你常来这家餐厅吃饭吗？怎么服务员都认识你？”
“这家的菜也太难吃了吧，虽然原料还挺新鲜，但这厨师水平真不怎么样。”
“不过，这个位置不错，窗外的风景真好。”
……
闻哲没有动刀叉，只看着沈明晗不说话。等他差不多吃完了，闻哲才开口：“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沈明晗眨眨眼：“我自己猜到的。”
见闻哲不信，又补了一句：“你教过我如何在你的电脑里设通道。”神色间颇有些得意。
闻哲额角的青筋重重地跳动，沈明晗是他的安神良药，也惯会挑拨他的神经。
“很好。”闻哲气极反笑，“沈明晗，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明晗收敛起神色，看着闻哲的眼睛，郑重地说：“我想知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闻哲不耐地移开眼，瞟向窗外，想要快速结束这个话题，“在这里你什么也找不到，回去吧。”
“我不。”沈明晗梗着脖子。
沈明晗伸手覆盖上闻哲的手，刚碰到闻哲的手指，闻哲就触电般地收回，迅速地说：“回去，你在这里不安全。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Cathy。”说罢转身向外走。
“你是爱我的！你为什么不承认。”沈明晗追上去，拉住了闻哲的袖子。
他细数那些他找到的证据：“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很快乐的，不是吗？你待我也和别人不同，你是在乎我的，不是吗？为什么不肯承认呢？你在怕什么？”
闻哲止住脚步，转过身，看着沈明晗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爱你。”
沈明晗的心脏猛地缩紧，闻哲的话语仿佛一柄利刃，重重地插在他的心脏之上，剧痛的心脏挣扎着想要恢复跳动，却只扯得伤口更加疼痛而已。
他喘着气想让自己好受一些，泪珠不受控地掉下来。他死死地拽着闻哲的袖口，生怕他离开，生怕“我不爱你”变成他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沈明晗的泪珠沿着柔美的脸颊落霞，砸在闻哲的心上，让他的心也跟着颤了颤。闻哲伸手去擦沈明晗的泪痕：“别哭了。”
沈明晗努动嘴唇，半天才发出颤抖的音节：“你不要这样说，我会难过的……”
闻哲闭眼叹出一口气，将沈明晗揽进自己的怀里。
无关爱与不爱，他到底还是心疼他。
靠上结实的胸膛，沈明晗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涌到了鼻尖上，他埋在闻哲的胸前，隔着织物发出闷闷的哭声。
他声嘶力竭地哭诉：“可是我爱你啊，我真的爱你。”
沈明晗是真的爱闻哲，他花了好大的功夫去确认这件事情，千回百转才得到这样的答案。
他试过反复研读《刃吹雪》的剧本，把自己当做尺素活了四个月，企图从这个拥有灵魂伴侣的角色身上感悟什么是“真爱”。
他也与吕影帝彻夜长谈，企图从别人完美的感情生活中了解爱一个人是什么表现。
他尝试去接触别人，想找到闻哲对于他而言并没有特殊的吸引力的证据。
他甚至用自己的身份去模拟一场世人艳羡的恋爱，想知道和其他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终于，他确认自己是真的爱闻哲，也只能爱他一个。
闻哲之于他，是特别的、特殊的、独一无二的存在。不是他，就不行。
闻哲的手在沈明晗的背后轻抚，待他平静下来，闻哲看向窗外，说：“你看见那座山了吗？我的母亲，就葬在那座山里。”
沈明晗直起身来，胸中响起了“咚咚咚”的声音，越来越重，越来越密，就像是真相走近的脚步声。
“十多年前，那里是个滑雪的好地方。雪场有好多条野道，风景好，人也少。我父亲热爱滑雪，每年冬季，母亲都陪着他来这里。”
“直到那一场雪崩。”
沈明晗发出一声惊呼，迅速地屏住了呼吸，他嗅到了悲伤的气息。
“那场雪崩不算太大，但不巧的是，我父母正路过一片山林，母亲为了防止父亲撞上前方的树，伸手去拉他，却让自己撞在了一旁突出的岩石上。两人从积雪里挣扎出来，发现母亲的右腿骨折了。”
“母亲负伤，显然让两人的脱困之路更加艰难。这片雪场太大，雪崩改变了地貌，两人身上都没有带什么东西，在原地苦等不是办法。于是母亲劝父亲独自下山，自己在原地等待救援。”
“父亲在雪地里走了半日，终于在天黑之前遇到了两名搜救人员。”
听到这里，沈明晗松了一口气，但闻哲的表情告诉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搜救人员说，前方道路毁坏严重，而且有很高的可能性会再次雪崩，所以建议他立刻随他们一起出山，回到他们临时扎建的营地。父亲告诉了搜救人员母亲的情况，搜救人员表示至少需要两名搜救人员才能成功脱困。”
沈明晗睁大了眼睛，他明白故事中即将发生什么。
闻哲问他：“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是先带着救援人员一起去救母亲，还是先回营地？”
沈明晗沉默不语，他没有面临过这样的境地，他也不知自己会如何选择。
“我父亲选择了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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