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
我原本孤独忧郁的形象荡然无存，被他举起来像个演杂技的。黑瞎子颠了颠我，把我放下。
“怎么瘦成这样？”
他仿佛一见我就要说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习惯性的开场白还是什么。我拍了拍身上，好容易抚平了被吓坏的小心心，看见小张哥和千军万马目光不善地往我们这边看。
“你找苏万来干什么？”我问他。
“他自己找来的。小孩子放寒假，不知道怎么走露了风声，跟到这来。”黑瞎子捏捏我的胳膊。
“来了几天？”
“一天，劝他也不回，我吓唬他留下就跟我下斗，夹喇嘛的订金他出。”黑瞎子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
“我真没骗你。”
我倒不在乎他骗没骗我。我已经学会不在多余的地方浪费精力了。苏万在这的确有些意外，但还不至于打乱我的计划。换作以前我可能会像算计黎簇似的让他发挥点作用，但现在我只想尽量将他排除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实在不行黑瞎子在也不会让他有太多闪失。
现在的问题是另外两个人。
千军万马正往我这边看，不知道在那边和小张哥怎么编排我。我心目中小张哥是个有点神经质的人，他会和黑瞎子投缘我一点也不意外。黑瞎子已经来这一段时间了，如果按他说的苏万是昨天才入股，那小张哥和千军万马则是他早就想好要叫来的人。我问他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用？你要请还不如请小哥。结果黑瞎子不正经道他俩便宜。
“啧，便宜没好货你懂不懂？”我知道在他嘴里套不出一句正经的，也不知道我人都来了他还跟我掩盖什么。他的眼睛已经很严重了，我能感觉到在我们交谈的时候他一度失去视力，一直在捕捉我的位置。我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让他对准我。黑瞎子笑了，讨好地蹭了蹭我的手背。
“打探出什么了？”我问他。
接下来他给我讲了一个很玄幻的故事，关于一堵看不见的墙和一个盲区。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心说这个地方到底和他的眼睛有什么关系？后又觉得哪里不对。
“这不是你发现的东西。你的话里有一些用句不连贯，不像是能问出来的，像是别人转述给你，你却没有翻译明白。”我盯着他，觉得他的视力好像恢复了，此时正往小张哥那边看。
“我要和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人谈谈。”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是他们吗？”
黑瞎子突然握住我的手。他看向我，神色高深莫测，接着强硬地抓着我让我抱住他的腰。
“这一趟我可能会回不来，也许你应该答应他们。”他突然道。
我叹了口气，想要抽身出来，他却不肯。
“这个斗我有非下不可的原因，但是却未必能治我的眼睛。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这次会死在里边。”
我听着他这么说，觉得坎肩真是废物，让他找能治黑瞎子眼睛的地方，结果他就给我找了个好的坟地么？到底是我语言表达有问题还是他脑子有问题？我从身后掐了掐黑瞎子的屁股，说您别交待遗言了，我都没觉得自己能死里边你瞎交待什么。
“诶呦喂，小三爷您别撩拨我，我怕忍不住。”黑瞎子用下边蹭了蹭我，但还是不放过我。我啧了一声，忍住给他踹绝后的冲动，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哟喂，媳妇知道查岗了！”黑瞎子故意表现出一种很惊喜的神态。我看了觉得演技尴尬，别过脸去。
“前两天我进去了一趟，没下到墓里就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所有的信号和感知功能都不好使。我把手机的摄像功能打开，回来就发现手机坏了。”
我让他掏出手机，他只好恋恋不舍的放开我。他的手机和小花的当然不能相比，但还算是个靠谱的牌子。黑瞎子对这些电子设备和电脑类的东西不太热衷，不会追着潮流更换，于是当时苏万给他选了比较实用的一款。我发现手机还能开机，但是信号已经不能显示了，找到他说的视频却也只能看到内存卡损坏的字样。我在电子产品这方面认识的人不多，现在只能找个修手机的看看怎么回事。我把手机扣下让这边伙计找个人去修，尽快回复，黑瞎子就在我身后扯我后腿，说没了手机没安全感。
“陪我挑一个去啊？”他一手插在兜里，很开心地看着我，像是真的很期待的样子。我其实累的不行，刚下飞机就处理这么多事情还是有点累的，心想着苏万什么时候回来？黑瞎子见我没反应还有点失落，掐我的脸说“徒弟你还没送过我什么”。
“你要是真没了我就送你一套花圈，最豪华的那种，给你扎几个好看的童男童女烧了。”我看他一眼。
“耐操的那种。”
黑瞎子在我这碰了钉子，知道我对那次的事还耿耿于怀，于是只好讨好地笑。我实在有些困了，问他到底住哪。黑瞎子身份证是我后来托人重新办的，费了好大力气，正常使用是没问题的，不用再找那些小破旅馆。我以为他会给我指个差不多的地方，结果他告诉我住帐篷。
“你……”我有点没力气说他，招呼小张哥说先去洗个澡。他和我记忆里那种邪魅的样子相差太多，现在看着有点别扭。我看他身后的千军万马也邋里邋遢的，带出去怕别人以为我们是搞废品回收的。我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同。我给苏万发微信告诉他我们去泡澡了，让他随后跟上，结果小张哥这时候突然凑上来，看了黑瞎子一眼，悄悄在我耳边说：
“你身上有张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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