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庆黎还是说不过方钰。
趁方庆黎工作的时候，方钰还是搬回了他的住处。
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方画的那些作画，他沉默了很久。
最后还是一并带走了。
他像以前一样，去学校上课，放学后的闲暇时光就裁剪打理花草。
方钰旷了半年的课，但他成绩好，月考每科成绩又是全年级前十，校方也没什么好追问的。
方钰性子淡漠，班级的同学跟他不熟稔，即使好奇他的事，也不会主动来找他说话。
他仿佛又回到过去，一个人的生活。
只是偶尔转动手腕上的手环，方钰便知道还有一个人，在未来等着他。
洛邈的爷爷把手环交还给他的时候，面色并不能称之为和蔼，“我虽答应过你，从此不再插手你们的事，不代表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以后的路不好走，你需要变得强大。”
他会的。
他希望以后的他，是个能让洛邈依靠的人。
说是一个月就是一个月，待方庆黎某天来访看见方钰左腿上缠着绷带时，就惊得面无血色，一算时间刚好距离小钰说的一个月刚过。
“……你，不疼吗？”
“疼。”方钰说道，“我用了好几管止痛剂，感觉才好点。”
“你让舅舅说你什么好？”方庆黎都不知道该怎么发脾气，气急败坏地坐在沙发上，恼怒地捶打着抱枕。
“舅舅，你说我要不要休学？”
“请假吧，你到时候去考试就好。”方庆黎无力地捂住眼，“我怎么有你这样的侄儿。”
“……”方钰沉默。
方庆黎好半晌直起身子的时候，眼眶红红，方钰忐忑不安地看着他，“我没事的。”
“算了，你大了有自己的打算，舅舅说不过你。”
“小舅，求你件事。”
“什么？”
“不要把我割除腺体的事告诉洛邈。”
方钰知道他这般行径，别人难以理解，他也不想多做解释，只是看着小舅这样，他知道看到他这样做的人该是心疼的，洛邈应当也会不高兴。
方庆黎叹气，还是应了下来。
方庆黎不放心他一个人住这里，劝说着让方钰回别墅那边，他做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别墅那边安保设施齐全，更保密些。
方钰在这件事上还是迁就了他一回。
早有谋划的事，方钰做了多年准备，方钰甚至能跟医生准确描述他身上的腺体块，具体有多少，在哪个位置，割除后还将那些腺体收集起来。
方庆黎围观了最后割除后颈腺体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出来后忍不住吐了起来。
他觉得恶心，不是视觉上的冲击，而是心里的恐慌压抑到了极点，负荷不住的想吐，他觉得手脚发凉，那床上躺着的是小钰，到底是为了做什么这么冒险？
他颤抖着手清洗面容，整理仪态。
再次鼓起容易进去帮忙盯着，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信息素腺体割除手术异常的成功。
参与全程的方庆黎整个人还处于异常茫然的状态，有种这就结束了的感觉？
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方钰这个当事人太过淡然，所有大小手术做完，卧床修养不到三天，就开始把自己关房间里，鼓捣那些瓶瓶罐罐。
方庆黎为了不让事情泄露，别墅里没有保镖也没有仆人，也就几个家政机器人在家照料着。
晚上工作回来，见桌上已摆好做好的饭菜，家政机器人之一正在门口尽忠尽职的提醒小主人到饭点了。
方钰人没出来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
方庆黎推门进去，见人枕着臂膀趴在桌上像在睡觉，距离手术结束也过了一个星期，不管怎么补，这清俊的面容还是病态的苍白，如纸扎的人偶，好似稍微用点力都能碎裂了。
“小钰？”方庆黎出声唤他。
“小钰。”见人没醒，声音拔高了些，方庆黎伸手轻推了下。
“小钰！”不是普通的歇憩，怕是昏过去了。
方庆黎转身刚想去叫医生，衣角却猛然被抓住。
霍然回头，眼前的人疲惫地直起身子，眼神迷茫，看着他问，“小舅，怎么了吗？”
“怎么了吗？还不是怕你出事！我就不该由着你胡闹做这些，刚叫了你半天都没醒，你要把舅舅吓死了！”
“我听到你的声音的……就是太困了，不想起来。”只是感觉很疲惫以至于睁不开眼睛，方钰面上浮现着安抚的笑容，不动声色地把手收了回来藏在身后，他的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颤动，伤口即使打了愈合剂，却还时不时的抽痛，如万蚁噬肉，酸痒难忍。
“一会吃了饭，早点洗澡睡觉，这阵子你就不要碰这些了，至少修养个十天半个月行不行？”
“可是……什么都不做，很浪费时间。”
“命重要！你不听话我生气了！”方庆黎气得声音又高了几分。
“嗯……”
小孩这应声说的不甘不愿的，方庆黎抬眼看他，见他唇线抿着，便觉得好笑，“你倒是告诉舅舅，怎么忽然这么争分夺秒了？”
“……”方钰微怔，黑漆漆地眼睛瞅着他，似在犹豫，嘴唇嚅动轻声说道，“我是急躁了些，害舅舅担心了，对不起。”
“嗯？”
“我想快些，快些改变这个世界。”
“你想改变什么？”方庆黎有些好奇，他这个小侄儿性格内向，一向都是对人对事毫无兴趣的模样，想要改变什么这么拼命的？
方钰眼神沉沉，“如果我研发方向没错，那么就可以通过外来信息素改变自身信息素，让每个人都可以自由选择做Alpha、或是做Beta，亦或者是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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