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吐得此起彼伏,一时间,场面极为恶心。
“我要水……”总算缓过来的男孩哑着嗓子要求道,“热水……”
“随便嚼两口雪得了。”押沙龙捏着鼻子,嫌恶地离他们两个远远的,“弄干净了再回来。”
所罗门哼唧了一会儿,见押沙龙不肯让步,只得去边上刨点雪。也许是蹲得太久,他脚一软,一屁股栽在地上,索性懒洋洋地瘫成一滩,不起来了。
押沙龙叹了口气,把他拎起来,拍打掉沾上的碎雪;又恶趣味地抓了把雪糊在他脸上,用力抹了会。末了,见男孩还是蔫蔫的,有点不放心,“阿尔玛!”
“不在吗?”比拿雅嚼着雪凑过来,带着一股子臭烘烘的酒气。 “昨晚她看着情绪不大对劲,发生什么了?”
“……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押沙龙狐疑地看着比拿雅,隐约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好个屁——”比拿雅转头又呕了起来。他的眼球血丝遍布,眼睑下是深深的阴影,整个人看起来颓透了。尽管试图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宿醉的事实依旧出卖了他,朋友的背叛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
然后,押沙龙才意识到,男孩身上并没有酒味。
一枚黑褐色的果子被放在桌上,泡了水之后,干枯的皱襞膨胀了些许,软塌塌的已经看不出原样。军医端详了一会儿,摸不准这究竟是什么的果实。他毕竟是牧民出身,只认得些牛羊平时吃不坏的草;在军队里只管治些刀剑外伤,能够止血包扎也已经够用了。
得庆幸的是,现在他们这儿还有一位神官;而不幸的是,他们刚刚与这名神官结下梁子。
亚米利把玩起那颗果子,看似在研究,实际上有些走神。
所罗门无所事事地窝在床榻上,在这诡异的安静中,又打起了瞌睡。押沙龙捏捏他的后颈,能感觉到脉搏很慢,体温很低;又看了一下他的眼睛,一片碧绿中,瞳孔缩得极细,考虑到倦怠的状态就分外反常了。
“那是到底是什么?”押沙龙问。
“『神花』的果实,珍贵的贡品。有时候会有神官依靠它与神明沟通。”亚米利随手把果子扔回去,“可以治失眠,也可以止疼痛。不过一般不会这样整颗泡进去,过量的话有一些毒性。①”
“已经过量了。”押沙龙提醒。
“哦,那就多喝热水。”亚米利耸肩,“既然昨天晚上没被毒死,就不是急性中毒,现在更不会有事。”押沙龙正欲发作,他又颇感兴趣地问,“我倒是好奇,你那女婢究竟想做什么,下毒也不下个彻底,好把你们全都毒死。”
“嘴巴放干净点——!”
“够了,比拿雅。够了。”押沙龙没法暴躁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竟是唯一能镇住场面的。
亚米利一点也不怕。反正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他什么都无所谓了。倒不如说,看这个以色列人暴跳如雷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快慰。“怎么,看上她了?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对八年挚友可以痛下杀手的你,对才认识几个月女人就能怜香惜玉了?”
“别以为你了解我什么。”比拿雅冷冷地说。他不会跟亚米利动手的,但是他也不会隐忍。“不是只有你会在乎某个人,也不是只有你——”
受到伤害。
他的尊严不允许他说出这种话。在一阵安静中,押沙龙谨慎地开口:“比拿雅,你先出去,醒醒酒。”回应他的是一声摔门而出。所罗门被震得缩了一下肩,顿时清醒了几分。而押沙龙则有些诧异,对方竟真的听从了自己的建议。
本质上,押沙龙并未在这件事上付出过什么,因此无法理解失去是什么感受;他也从未信任过恶魔,对背叛这种事早有预期。他唯一关注的是所罗门。对于把男孩交给亚米利,他的心中尚存疑虑,只是别无他法。
而这种疑虑,在亚米利去外头随便扯了把淡黄色的草茎回来后,瞬间达到了顶峰。
“喏,给他嚼嚼这个。”
“这是什么?”押沙龙皱眉,扣住他的手腕。
“这不是麻黄草吗?”军医惊讶地说。
“麻黄草?”
“这是冬季牧草的一种,殿下。夏天我们喂给牛羊苜蓿和菊苣,冬天则是黑麦草和麻黄草。”总之,应该是吃不死人的东西。这是他没敢说出来的话。
“你要不要?”亚米利也不管押沙龙,径直问所罗门。
“要!”
还没等押沙龙反应过来,男孩已经飞快地把草塞进嘴里。有时候,押沙龙真的怀疑,这些神棍之间,是不是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交流方式?
所罗门咀嚼了一会,忽然变了脸色。
“怎么了?赶紧吐出来!”
“……苦。”
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这一次,押沙龙勉强原谅了他。
阿尔玛的不知所踪,意味着另一个事实,那就是所罗门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开始出现问题。押沙龙自己是不怎么生病的,但是他还是有一点基本的常识,也开始意识到,这已经不仅仅是身体不好的程度了。
这样一来,无论是否出于自愿,短期内他只能常驻神庙了。
“要不……你试试侍奉这里的神?”押沙龙认真地考虑起这个问题,“或者装装样子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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