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很喜欢这个地方。我十岁以前,每到五月,她就带我来玩儿。”贺天的头靠在他肩后,声音闷闷的:“那时街上卖花的老奶奶比现在少,种类也少,大多是茉莉和白玉兰。我妈喜欢白玉兰,每天买三串,早上戴一串,下午戴一串,睡前枕头边还要放一串。”
说着,贺天抬起脸,把下巴压在他颈项边:“上学期我在校门口看见有个奶奶在卖,过去一问,她说白玉兰卖不出去,都没人买了。倒是后来去写生的时候,街上又看见有人卖——”
听到这儿,莫关山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转脸看过去——贺天也正看着他,眼神揶揄,又带着点儿柔和纵容:“那人缠了好几个学生,我见都没谁掏钱买,就你傻乎乎地买了一串。这么心软的吗,嗯?”
“我……”怔怔地想辩解什么,却又说不出来,莫关山有些难以置信:那下半张脸,原来画的是自己么?
“莫关山,你以为我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盯着你了。”温热的气息来到颊边,贺天喃喃低语着,仰起脸亲他的耳垂,又亲向他嘴角。莫关山心如擂鼓,头晕目眩,一时间只能顺从地任他亲吻,再思索不了任何事。
被喜欢的人摆到跟妈妈同一地位,莫关山思来想去,怎么想都觉得贺天是把他爱惨了。
贺天的妈妈是怎样的一个人?写生那会儿见一并没有跟他说过。在他描述的故事里,贺妈妈一直没有出现,她就像消失了一般,杳无踪迹。那时莫关山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想着那只狗狗,以及贺父异于常人的冷酷与蛮不讲理。现在想来,那样的情境中没有母亲的出现,实际上是不正常的。
贺妈妈也许已经离世了。
半夜莫名醒来,莫关山看向身旁,就见贺天侧向自己睡着,眉头微蹙。与白日里冷淡从容的他不同,睡着时的贺天总是绷着眉头,一副有心思的煎熬模样。第一次在他怀里看见这副神情时,莫关山忍不住稀罕地瞧了好一会儿。他还试过拂开贺天的眉头,但这人拧一下眼,换个姿势,神情却依旧不变。
睡觉之前,贺天曾问他,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梦游的?莫关山回忆一会儿,说,我跟展正希打架之后没几天吧,半夜醒来你就在我床上了。贺天若有所思地垂眼思索半晌,突然一笑,埋下头又开始吻他。莫关山本想还想问他关于那只狗的事,转眼间也被他给亲忘了。
……你在掩饰什么呢,嗯?坐起身看一会儿他紧绷的睡颜,莫关山摸一下他的头发,随即起身去了厕所。放完水,洗了手出来,他看见昏暗的窗外光线映照下,贺天的姿势似乎变了——他平躺在那儿,两条长臂伸展开,不断地在床上抚摸寻找。眉头从紧绷变成紧蹙,下嘴唇也咬着,显得很是不安。
你在找什么?我吗?悄悄凑到床边,莫关山看着他茫然又着急的动作,心中莫名一阵酸软——他跟贺天或许有一点相似。兵荒马乱的青春期中,他丢了爸爸,贺天没了妈妈。但他又比贺天幸运太多——至少他妈妈不像贺父那样残忍霸道,日子再怎么艰难,华灯初上之时,他总能有个回去的地方。
而贺天呢?
抓住那只彷徨寻找的大手,立刻被反过来紧紧握住,贺天的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坦诚得像被东风吹拂的枯树。莫关山爬回床上,双眼静静瞅着他,人高马大的男生此时看上去就像当年那个十四岁的少年,想要的东西出现在身边时,他不敢触碰,只能睡着之后再靠过去悄悄亲近。
白天黑夜,他是不同的人。
这学期开了油画构图与造型课。
一大早莫关山就醒了。在阳台洗脸时,他扭头向楼下望,正好看见展正希和见一鬼鬼祟祟地朝隐湖去。想起上学期在风雨廊上撞见他们游泳回来,作为一个旱鸭子,莫关山默默地有些向往。
他不大清楚游泳是什么感受——尤其是在自然水体中游泳。回忆一下上学期贺天在雪山河中的身姿,莫关山觉得,应该就是像鱼儿那样的吧,从容而自在。他其实也有点儿想去游泳,但总怕自己学不会,笨拙姿态又被见一看了去,那厮绝对会大嘴巴告诉给贺天听。
扭头望望,贺天趴在床上,还在沉沉睡着。宽阔脊背上四五个红包,是被蚊子亲睐的证明。
……是哦,自从他回来后,自己好像没有再被咬过了。
早上第一节课是八点半。一直到了七点五十,贺天还没有醒来的意思。莫关山耐不住了,走过去推他:“起床了,待会儿迟到了!”
贺天迷迷糊糊的,偏脸见是他,嘴角勾起个懒洋洋的微笑:“几点了?”
“快八点了,还得去吃早饭呢。”莫关山瞪着个眼,可惜面颊微红,一点儿威慑力也无,倒像是猫儿闹脾气。少见他这么着急上课,贺天诧异地挑一下眉,随即打个呵欠,翻过身伸出手:“拉我起来。”
……唧唧歪歪!心里这么骂着,但手还是诚实地伸过去,攥着他手腕一拖——贺天像根面条似的甩到莫关山肚子上,脑袋贴着他胸腹,搂住腰不动了。莫关山呼噜一下他的头发,脸热地道:“起了!别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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