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脸汉站起来大声道:“听我一句,吴哥愿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听着好不好?”
众人哄叫:“好!”
茶盘里一下子堆满了碎银。
那姓吴的桌旁也一下子围了个密不透风。
我这才在极不显眼处发现了林岳,他慢慢走过来,在阿玉后面空出来的茶桌旁,背对我们坐下。
何太医低声说:“简侍讲,此处环境太杂,不如你……你陪皇上先回去?”
我微笑:“这会儿我又不想走了。听听何妨?何太医,你先回去休息,回头我教你一天之内凭说书赚满十两银子的方法。”
何太医连声道谢,却不走;只见阿玉朝他微一颔首,于是他端敬一躬,去了。
那吴姓小子已经开口:“声音小点,我家老爷正在楼上与几位贵公子品茶论文呢,吵了他们可不好。话说诸位,你们知道这几年我家老爷为何能遇难呈祥?”
“自然是有贵人相助。快说吧,别卖关子了。”有人拍桌子催。
“你小子催什么催?别扰了吴哥说话的兴致!”听声音,拍桌子的被人拍了几下脑袋,哎呀哎呀地叫。
阿玉慢慢端起杯子,笑对我:“今天这茶有滋味。”
当然。
主要是董以仁主仆二人有趣。
很有趣。
“自从那位……对了,此处耳目众多,人名我们就尽量不提,你们权当听书图个一乐。没意见?行,那我就讲了。自从那位被毁了容,有一人待我家老爷态度越来越和善,每次见了都十分亲切地问长问短。我们家老爷是谁?读书人!你道他们读书人最讲究什么?对,气节!很多人都劝我家老爷从了他,你们知道我家老爷怎么说的?”
“自然是严辞拒绝,并痛斥这些来劝之人见利忘义小人之尤,当即端茶送客,绝了与他们的交往。”
那边黑鸭鸭无数个头“刷地”齐转过来。
吴小子站起来一揖,很有几分他家老爷的风采:“是哪位说的?要是我家老爷在场,一定引为知己。”
我微笑:“谢谢。那真是小弟我的荣幸。”
吴小子十分替他家老爷礼贤下士:“小兄弟相貌虽不怎的,但话说得漂亮。过来坐到我身边,待会儿我家老爷下来,我替你介绍。”
我看看阿玉,遗憾地说:“我哥的意思是,稍远些听,会听得更真切。您请——”
“你都这么大了,还事事要听……”被阿玉冷冷一眼,吴小子立刻改口,“……好,我们继续。”
人头“刷地”又聚拢了去。
有几个迟疑地看看我,窃窃私语:“你说同样是人,怎么有人说话声音这么好听?”
“好听是好听,但不是说书的。别罗嗦了,快听吧。讲到董状元如何被明国……咳,被人暗算,遭贬了……”
林岳端坐着,似乎听得很认真。
这个,算民风民意么?
他那么清高端方的人,真听得进这种市井说词?
“……当今圣上无比圣明,每次都是圣上亲自过问,我家老爷也得以从那些鸟不拉稀的地方脱身。”
我微不自在。
阿玉在我耳边来一句:“当今圣上,嗯?”
我抓起茶壶,冲他杯子里添:“喝茶喝茶,今天这茶沏得真不错。”
阿玉微微笑:“我记得这茶好像是你沏的。”
林岳坐得稳如山岳。
“你能不能告诉我,”那憨头憨脑的家伙憨憨地笑,“你家老爷是如何得到……得到圣上……恩宠的?”
“这个……话不是这么说,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圣上待我家老爷的……心意,岂是我们能猜的?”
吴小子这话真有水平。
果然,众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我笑看阿玉,阿玉没了表情。
那憨憨的又开口了:“听我家老爷说,简状元帐上已记了七百多板子。不过,我家老爷说了,如果哪一天真要打简状元,他是一定会求情的,他说简状元是有真水平的。他说不管毁容易容,学问是毁不了的。不像你家老爷,当廷挨棒子。”
林岳动了动。
这话说得真……妙。
阿玉在我耳边说:“我很想知道那位想帮你求情的老爷是谁。”
我只得埋头喝茶。
耳边全是关于我是毁容还是易容的议论声。
吴小子笑得十分不屑:“李板儿,你瞎编的吧?就你家老爷那做派,那番话他会说出来?而且还是跟你说?!”
李板儿分辩道:“我家老爷是没跟我说,那天他喝醉了酒……咳,不说了。你说你家老爷被调来调去,是因为……”
“吵什么,闹哄哄的。”
呵呵,董以仁。
站在三位华服青年旁边。
林岳慢慢走过去,站定了才慢慢开口:“在听董大人如何清虚有节,严拒了明国师、如何遭明国师暗算被贬、又如何得了皇上心意,指日就要升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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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就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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