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真坏了。
我背上一僵,笑得也僵。
“宁王早,臣林岳见过宁王。”
阿敏来得真快。
趁林岳还没站直,我朝阿敏指指林岳,眨了眨眼。
阿敏竟然也似一愣,看看我,突然笑出了声。
“这不是新进的慕侍讲嘛?怎么林御史,他有什么不对的么?”
“没有。下官告退。”
林岳深深看我一眼,走了。
他眼中是……笑意么?
一定是冷笑。
我打个寒颤,叹息。
称宁王为阿敏,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确实不是轻罪。
阿敏一把拉了我就走,直接进了南书房,进了南书房就指着我笑得没了形象。
我怒视着他,看着看着突然想起阿敏说的慕侍讲……
莫非?
就着水盆一照。
我头一昏,直觉的反应是完了,这次不知是多少板子。
林岳说不定举一反三,立刻就能想到那次灌他酒的人……
居然把上朝用的固定面具戴错了。
这会儿戴的是妙音昨夜才着人送来的。
水盆里的样子,陌生得我自己看了也要愣神。
明于远进来时,脚步一顿,随即恢复正常,话音里的笑意却不正常:“看这神情,一定已经撞见林岳了。”
林岳。
一想到茶馆里还有位奉旨办公的林岳,我看看大堂,有些犹豫。
“谢娘,听你的话音,你知道我是谁?”
“自然。都说简状元被毁了容,可这风采岂是说毁就毁了的?这举手投足,风姿声音,哪一样能瞒得了谢娘我?”
我问的声音低,她答得也低。
谢娘身上的脂粉味虽不难闻,但,浓了。
我退后一步,却撞到一人身上。
“抱歉。小弟我……”
我住了口。
……阿玉?!
他居然也戴了个面具。
我放在咸安宫里的。
要不是因为这,差点儿认不出他来。
当然,还有他身上那似兰非兰的香。
他看上去五官很平常,但气质仍极清贵,当然,也够冷。
这会儿,他扫一眼谢娘,谢娘笑容僵了,也不知是朝我还是朝阿玉福了福,穿过马路,回店铺去了。
阿玉静静收回目光,状似不经意地看看某处楼宇:“听说红袖招新来了一位绝色。”
我看着他好半天才醒悟过来。
“你……看上她了?!好啊,我陪你去。”
阿玉笑了,可立刻又冷了三分,率先走进兰轩。
忽冷忽热。
我决定不去多想,拍拍灰马让它待在原地,跟着走进去。
这几年,昊昂政通人和,边境又无战事,百姓生活十分宽裕,茶馆酒楼成了他们日常消闲的去处。
听说书、听唱曲的,常常爆了棚,争位子吵架的事时有发生;遇上蛮横的,甚至还会打起来。
三天前,遇见陶掌柜,告诉他想新近听说书;他仍像从前那般亲切热情,把大堂里面临窗的一张桌子空了下来。
斜对说书的台子,闹中取静的座位。
三天里,不管大堂多忙,那一桌陶掌柜都替我留着。
现在,阿玉与我对面坐,我压低声音笑问阿玉:“有没有注意到我们进来时何太医的表情?他差点儿要哭了。”
阿玉看看台上:“你天天来看他这副模样,就因为他一句‘恭喜简侍讲’?”
我有这么计较的么?我来,是想帮他。
不是你说了,要他一文钱一文钱攒到十两银子的么?
不过,听一场三文钱,一场说下来,楼上楼下也就三五百文;遇到打赏的还好,可何太医说书像蚊子,三天下来,钱没收到什么,大前天我看到个性子躁的,差点儿没把茶盏飞过去。
记得当时正要阻止,沈都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将我轻轻按回座位,腾身接了半空中的茶盏,在那人肩上拍了拍,似乎还说了什么。结果,那人坐没多时,揉着肩膀走了。临走前,居然还丢了三文钱在何太医脚边的小竹筐里。
那是何太医说书生涯第一笔收入。
我替阿玉续上茶,解释说:“我并不十分想来,吵闹了些。其实,我有法子让他一天内赚足十两银子……”
不知阿玉如何动作,反正,何太医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
临桌一位红脸汉子好心提醒:“我说这位小哥,就别浪费那瞎钱了。听他说书还不如听我们吴哥说。”
说完拍拍身旁一眼神十分灵活的青年男子。
想必这人就是他口称的吴哥了。
看打扮,似是长随。
红脸汉子声音不小,周围立刻有人跟着起哄:“好——就说董状元如何斗文胜了简状元的……”
有人反对:“听什么文斗武斗,酸文假醋我们不懂。吴哥,你就说你家状元公这几年如何七下又七上的。”
“对啊,就说这个!我居住京城数十年,京官被贬,没个十年八年是回不了京的,这当中还得有银子水般泼出去铺路。为什么你家董状元却进进出出,倒好像是被皇家派出去专门公干的?”
那叫吴哥的板了脸推辞:“这个哪能乱说?再说了,这儿人多嘴杂,回头我家老爷责罚下来,谁担干系?”
老爷。
董老爷。
原来你的长随也这么话多。
我看着那什么吴哥,希望他能真心替他家那位老爷着想,三缄其口。
一个瘦精精的家伙笑得满脸暧昧:“要不,就说董状元如何婉拒明国师邀约,不以色媚上的?”
我一口茶几乎没跑到阿玉身上。
何太医拍拍我的背。
那边,响应者的声音差点没掀翻了屋顶。
“不不,还是先说这个董状元这几年的奇遇吧,我们大人心中也十分好奇。好吴哥,你就说些与我们听听吧。这样,我们凑分子请吴哥晚上逛万花楼,好不好?”一个看去憨头憨脑的家伙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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