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对我来说,是比亲人更重要的存在。
我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对面的两个政治犯正在吃午餐,舒尔茨依旧坐在角落里,抱着膝盖,衣服被磨破了好几个口,眼神空洞。他的饭放在地上一口没动。
他一定没有经历过如此可怕的夜晚,对方疯狂的行径已经将他击垮。我匆匆吃完了午饭,准备在放风的时候找他们谈谈。
这两个囚犯长得并不高大,但是看起来很强壮。我把他们叫到一个角落,质问他们不喜欢男人为什么要强奸舒尔茨。
“啧,因为监狱没有女人。”其中一位咂咂舌,不以为意地说。
“那你大可以强奸你身边这位。”我咬牙道。
“你们这些相公都该**死!”他对我挥了挥拳头,“少他妈管我们的事,杂种!”
说着他欺身过来,想把我压在墙角。但是我给了他一拳,朝着他的肚子,狠狠地给了他一下。另一位察觉出不对,立刻抓过我的头发,带着我的头往墙上磕。
这一下令我头晕目眩。鲜血漫过了我的眼睛,视线鲜红一片,我看见远处的舒尔茨向我跑来,身后还跟着狱警。
我用手堵住头上的伤口,倒了下去。
等我醒来时,自己躺在囚室冰冷的地上,头上的伤口结了厚厚的血痂,但并没有受到任何处理。舒尔茨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今天发生的一切,除了伤口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对我很轻地微笑了一下。
我对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他摇头。
但是那样可怕的行径还是每晚都要发生。舒尔茨被两个人按在地上或者墙上,我则努力不去听也不去看,如果肉体已经无法拯救,那么我该为他高贵的灵魂保留最后的尊严。
两周后,或许是因为新来的囚犯太多了,房间供不应求,他被分到了我的囚室。
这对我们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舒尔茨的动作比来时更缓慢,他不紧不慢地收拾他的东西,在囚室的另一个角落坐下。眼神里不带任何希望,仿佛只是等待死神来接他。
他和我这种从少年起就饱受社会鄙夷的人不同。我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试图让他振作。
“你从奥地利来?”
他点头。
“为什么会被关进法国的监狱?”
“是那些人的决定,让我离开那里。”
“离开那里?”
他又不说话了。
然后他看着我额头的伤口,“你的伤……好像很严重,会留下疤痕的。”
“看上去是不是很有男子气概?”我对他咧嘴一笑。
“‘男子气概’这样的词汇永远不会用在我们身上。”他苦涩地说,修长的手指交错着。
“我听过的难听的话比你多。”我说,“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人们会用正常的目光看待我们。”
囚室陷入一片寂静。舒尔茨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音符。
“这是……你是个音乐家?”
“出事之前,我在维也纳的音乐学院读书。”
“让我猜猜,这曲子是写给他的?”
舒尔茨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拉过我,让我凑得更近,“你想听吗?”
我满怀期待地点头。
他开始哼唱,声音很小,手指也在弹奏着空气。如果现在有一架钢琴,他该是多么优雅的样子,只有宝石才能衬托他的模样。
曲子音调低沉舒缓,仿佛夜晚情人之间的耳语。
“这曲子真棒,你有没有为他演奏过?”我轻声赞叹道。
“一次也没有。”他停下了正在演奏的动作,眼神也黯淡下来,“我完成谱子的那天,盖世太保突然闯进我的家门,厉声命令着把我带走。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的家人。”
“你的恋人被关在哪里?”我表示了同情之后问道。
“他没有被捕。”
“看来他运气真好。”我感叹道。
“是啊。”舒尔茨说,“一个纳粹高官,怎么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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