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上来一个年轻女子，瞧那穿着打扮应是太子侍妾，只是头上珠花有限，样式也较为简朴，想来位份不是太高。
王璞见她身后跟着一个小童，虽是一副不晓事的样子，多看了几眼发现其竟与那皇长孙十分相似——虽说是兄弟，但也太象了吧？
郑冬又偷偷附耳道：
“这是太子选侍张氏，皇长孙也是她生的，这俩是双生子……”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般相像……
以前母亲还在的时候，王璞常躲在教坊的后台偷偷看戏，见戏里面都常讲那些王孙公子如何出众如何风流倜傥。今日见了真的龙子龙孙，反倒觉得不过都是些懵懂顽童，与一般人家的小孩并无甚太大区别，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正如此想时，突然听到一把极脆的声音道：
“孙儿道坤，参见皇祖母！”
王璞展眼一看，不知何时又多了个孩子，也是一群丫环仆从围着，正跪在皇后的跟前行礼。
那孩子抬起头来，王璞刹时眼前一亮。只见那他生得俊眼修眉，顾盼间神彩飞扬，又是那种聪明皆露在外的——若是将来长大了，必是个俊逸潇洒的贵公子。
如此这般，才应是那龙子凤孙的样貌！
郑冬又道：“这个是三皇孙朱道坤，后面是他的生母，太子侧妃高氏。”
皇后含笑将三皇孙扶起，便有个身着水色衣裙，珠翠满头的年轻女子上前来向皇后见了礼。
皇后携起高氏的手，夸赞了三皇孙一番，又向那张氏招手道：
“孩子们就让嬷嬷送去书房吧，前些日子时气不好，不是你病就是他病，咱们娘儿三个有好一阵子没见了。前面凉亭里太阳正好，叫人摆些果子点心，咱们细细说会儿话。”
众丫鬟嬷嬷们随即移步凉亭，不多时摆好了果品，内侍们则都候在远处。
王璞见隔得甚远，才大起胆子向郑冬耳语道：
“皇后娘娘为何要亲自教养皇孙？莫非那张氏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头？”
郑冬觑了凉亭一眼，故做神秘地一笑：
“这个么就说来话长了，等会儿下去再告诉你。”
王璞刚从净身的蚕室出来，好比那大病初愈的人一般，又加上他前一阵子在樊城受了不少惊吓，还差点饿死，身子骨儿委实虚到极点。站了不过一顿饭的工夫，便眼前发黑双腿打战。
郑冬瞧他脸色发白神情有异，料定他是身子不太自在，正想着编个什么理由给管事太监好带他出去，突然见到一个胖胖的内侍，一脸油汗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还差点绊倒了路上了花盆：
“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
郑冬一看那人还挺眼熟，似乎是经常在皇上身边侍候的御前太监。
皇后正同那高氏聊天呢，见状便不禁皱了下眉头：
“冒冒失失做甚么呢，出了什么事？”
那御前太监忙跪下磕了个头，道：
“皇上……皇上突然晕倒了！现在，现在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全在乾清宫！请皇后娘娘即刻回宫！！！”
*
更鼓敲过了三下。
本应是夜深人静的时刻，太子府内依旧是灯火通明，还有不少仆从忙进忙出。
王璞从下午才匆忙分给自己的床上坐起，探头探脑地四处望了一番，没有看到王泉石和郑冬的人影，大约是随着太子在乾清宫侍疾吧。
正张望着，见有两个年轻内侍拿着盘子匆忙经过，其中一个是下午陪着郑东打过照面的，他本想着，能否找那人打听一下宫内的消息，可那两人走得实在太快，片刻之间便行得远了。
王璞偷偷跟着那两人身后，见他们进了屋后的小厨房，点上灯生起火来。又听得他们小声地在言论些什么，便悄悄地躲在了厨房外的窗棂下。
只听其中一个道：
“咱们做的这些汤水是给太子殿下送的吧，且不知还要忙几日？皇上可大好了？”
另一个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道：
“恐怕一时半刻不得回了，听我师父说，咱们陛下……怕是不好了哩。”
“啊？！此话可当真？”那人微微提高了声音：“怎么突然就……前天我随殿下请安的时候还见着皇上来着，红光满面，精神头可好着呢！”
“嘿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到底是为什么？”另一个人似乎打了他一下：“别卖关子行不行？”
那内侍嘿嘿笑了半天才道：
“你还记得那个探花郎么？就那个……和咱们万岁闹得朝野皆知的那个……”
“啊……记得记得，我记得他是姓周来着……怎么了？”
那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两个月前，周大人病死在了彬州的任上。今儿响午，不知是谁提了一嘴，皇上一听，当场就倒在了地上……”
“真的假的啊？！要是真的是为了这事儿，皇后娘娘得多闹心哪！”
“唉，皇后娘娘闹心的事儿还少么——太子不是她养的，皇长孙又出自一个歌女。虽是亲自教养了皇长孙，却处处都被三皇孙比了下去……”
另一人哎了一声道：
“哥哥此言差矣，老话说得好：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不过才几岁的孩子而已，哪里就能看出谁好谁差？说不准只是开蒙较迟而已……”
“唉，你哪里知道，原本那皇长孙该是出自侧妃高氏才是。”
“啊？”
那人又压低了声音道：
“我听府里头的嬷嬷们说，若按日子算的话，三皇孙朱道坤应当比那两双生子大一个多月才对。在高氏有身孕之时，太子殿下已早早择了“坤”字，如生了男孩儿便赐此名，以示长子长孙之意。可谁知世事难料，那张氏突然提前生产，还一生就生了俩，害得朱道坤硬生生变成了排行老三……”
“啊？这……这妇人生产的事，怎好说得准。以前在家时听我婶子说，双生子是不容易怀，提前生也并无甚稀奇的吧……”
“嗐，这你又不懂了。”
“哪里不懂？”
“你说说，你觉得咱们殿下喜欢谁？是侧妃高氏，还是选侍张氏？”
“这个自然，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高氏与殿下青梅竹马，自然和别人不同……”
王璞正竖着耳朵听得目不转睛呢，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他探头朝那边一看，顿时连连叫苦。
那打着灯笼走过来的人，不是郑冬是谁？
※※※※※※※※※※※※※※※※※※※※
下章加归主线（大概
喜欢怀璧其罪请大家收藏：(m.zcwx8.com)怀璧其罪总裁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