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照没觉得被澹台南水的这番约谈冒犯，就好像他也没有因为顾云舟对自己的接纳而特别感动一样。相反的，他甚至感觉到这或许是澹台南水彻底放弃惦记顾云嘉之前最后一次阵痛。有些问题并不是澹台南水不知道答案，而是他想不通。
何况他也不同情澹台南水得不到爱情。
说实话，殷照也搞不懂澹台南水的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对于殷照来说，如果他爱上一个人就绝对无法忍耐不被发现，除了心碎而死和不断追求最后被接受这两个可能，殷照不能接受其他的可能。
但澹台南水就奇怪得多，他可以忍，对自己甚至也很残忍，似乎并不觉得爱是个好东西。
殷照在这点上完全和他不是同一种人。
爱是他所遇到的最美好的东西之一。
不过这种分歧并不影响他和澹台南水友好的对坐交流，毕竟一方面澹台南水是他的老板，另一方面殷照才是那个得到了全部的顾云嘉的人，就算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但是面对澹台南水的时候殷照很难不去做一个大度而且开心的胜利者。
正因为觉得自己已经得到最重要的东西了，所以殷照也不介意和并没有怎么咄咄逼人的澹台南水多说两句话。何况他的态度绝对替他挣到了足够的酬谢——第二天殷照的经纪人就给他打了电话，说澹台南水直接安排下来，给他更多资源和条件努力转型。
就算是被包养那阵子殷照在公司里的培养优先级都没有这么高过。经纪人暗示的意思大概是说殷照去留学在技术上不存在任何问题了，唯一的影响因素可能是顾云嘉那边的时间。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只是镀金，但公司配合，全力以赴的感觉就是格外不同。
殷照顺带拿到了相当不错的电影资源，他甚至都怀疑这是澹台南水的新婚礼物。至少，这是殷照的经纪人给他寻摸来的有可能够得着的资源里最好的一个。
澹台南水不是一个容易认命的人，但他很容易接受既定事实，并且根据现状调整计划。他虽然不再和殷照见面，但放下了的意思是很明显的。
澹台南水当然不算一个好人，但他也不算太坏，大多数时候都很讲道理。殷照把这番感慨说给经纪人听，只得到两个白眼和一个疑问：“你这话怎么不和你家那谁说？”
殷照傻笑：“我又不是傻，干嘛对他提以前的大腿？”
又干嘛对他提起他的追求者之一？这关系太复杂了好吗？
经纪人蹂躏他新做的发型：“你就是个傻瓜好吗，只记人好不记人坏。好了别折腾我了，你快回家吧，我还有工作要做。”
经纪人是个十分容易因真情流露而害羞的男子，殷照都知道，能说出这种感慨的话已经很了不起，殷照也不准备再逼他，开开心心走到门口，回头又对他笑笑，见经纪人猛地站起来似乎要把自己提出去，立刻一溜烟跑了。
《尼禄》第二季开拍在即，殷照的行李也已经规整完毕，随时都能启程。这一次他可能要在拍摄期间请假完成那部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电影的拍摄工作，所以提起这个殷照就紧张。
唐导演是个严格而且老派的专业人士，对轧戏简直是深恶痛绝，觉得这种演员很难提供全身心投入的最好表演。但殷照没有太多选择。如果顾云嘉想在休学一年的期限结束之后回归学校完成学业，殷照也跟他一起去的话，那留给殷照完成镀金之前那部分转型工作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可能电影上映的时候他就已经去国离家，所以轧戏也是必然的。
好在唐导演终究是一个活在当下的人，而拍摄第一部的时候殷照乖巧可爱，表现也还不错，希望能够挣来足够的印象分，让导演不至于太生气吧。
二月份，他们重回剧组。
一切都和第一季的时候差不多，只是人员和布景有些细微的变化。殷照第一天晚上就带着剧本去顾云嘉的房间里求助了，正经的求助。
他忧心忡忡的坐在顾云嘉的床上，皱着眉絮絮叨叨：“你也知道，我还是有点怕导演，万一要是明天表现不好，没有开门红，我还真怕他痛骂我一顿然后告诉我想都不要想了，他是不会放我出去的。”
顾云嘉坐在他身边，挑眉：“我觉得这是我的台词。”
殷照猛地闭上嘴回忆了一下自己方才都说了些啥，然后脸上一红，但已经能够熟练的无视流氓发言甚至对着天花板翻白眼：“我说的是认真的，这事真的很重要！”
其实他不怀疑顾云嘉知不知道这件事很重要，也知道自己是太紧张了。但明天第一天的拍摄工作极其重要，也不能怪他太紧张。
顾云嘉摸摸他的下巴，就像安抚一只猫一样：“别怕。今晚我陪你练练，明天过了你就好了。”
殷照被挠得软化下来几分，身体也不那么紧绷了，但还是略带疑惑看着他，模样又乖又软：“为什么？”
“你就是不自信，”顾云嘉专心致志地摸他下巴和耳朵：“其实你的表现导演不会不满意的，你也不需要我的帮助了。你没发现吗，你现在其实已经不怕演戏，更不怕去接受新的挑战了？”
是哦？
殷照想了想，发现当他知道自己要演出电影，而且担纲的是相当重要而且复杂的角色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害怕，或者觉得自己办不到，反而很开心，当天晚上甚至开酒庆祝，怎么也不像是学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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