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一世后顾云嘉其实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和澹台南水的关系。不过他从来也没有把生活重心寄托到别人身上的习惯，这辈子因为这个顾家小少爷的身份能从明成抽身，他也不会一直依靠顾家。
那又不是他的家。
所以见殷照兢兢业业态度奇好地做开拍前的准备工作，顾云嘉就能看得出他在想什么，也确实没有被澹台南水那种粗糙霸总式强捧磨灭掉心志。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做到这三条的人其实太少，殷照能有这点心气已经算很优秀，毕竟还年轻。业务水平可以提高，人也是会长大的，可有些东西消磨殆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少年气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之一，最能勾起人的惆怅情怀。
殷照察觉到他在看自己，扭过头来后知后觉的松开牙齿把原子笔拿出来，起先有些被发现的不好意思，忽然眉毛一竖，悄悄瞪了他一眼，几乎发出声音：看什么？！
欲盖弥彰地转过头去，动作格外坚决。
顾云嘉看得好笑，但也知道他是不好意思的，什么动静也没有发出，开完会后第一个站起来走到雪名身边去了。
唐导演笑眯眯走过来，拍拍殷照的肩膀：“小殷啊，你不上戏的时候也过来看看吧，跟着学学，咱们这儿有的是前辈老师。”
说着伸手随便在基本没几个人离开的会议室里一划，动作好似老农用手臂丈量自己种下的优质大白菜。
殷照怎能不知道这代表导演也把自己视作地里的菜了，虽然不算最好那茬。所以他瞬间变成了拿工资前排看戏的观众，位置基本就在导演身边，由此对导演的状态和情绪也略有感知。
上午他有一场戏，是小阿格里皮娜谋杀亲夫的时候尼禄就在门边看着，母子二人默契在心这样一个剧情。
扮演小阿格里皮娜的时紫雾年过四十，但保养得好仍旧是位攻气十足的女神，换上一身长裙，挽着一条紫色薄纱，一进入镜头范围立刻妩媚生辉，正是一条心狠手辣的美女蛇。
小阿格里皮娜死死按住喝了麻醉药身体虚软无力的丈夫，亲手将酒杯中的毒药灌进他口中，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只有男人不愿就死的哼叫和挣扎声，旋即纯银酒杯落地，小阿格里皮娜长出一口气，从铺满丝绸的床上滑下来，跪坐在地。
王后的褐色长发凌乱不堪，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脆弱，很快就被收拾好，站起身出了门。
站在门口的尼禄悄无声息神情平静，眼中是一片漆黑的旋涡，在母亲出门之前就迅速离开了谋杀现场。
这场景很简单，张力全在时紫雾那场几乎没有多余声响的打斗戏里，一个谋杀丈夫的美人蛇，出身高贵的王后，野心勃勃且强有力却无政治才能的摄政太后，人设之复杂，表演难度都远远高于此时尚未崭露头角的尼禄。
殷照前一晚对镜子练习过这个表情，勉强算有心得，试了两次成功过了，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就用来看戏。做导演考验的是统筹能力，今天演的全是王宫内景戏，所以下午就有一场是小阿格里皮娜的对手戏。
顾云嘉出场。他穿的正是第一套定妆照里的那一身，离得近了殷照甚至看得见他画了内眼线，眼尾有个小勾，内敛中平白多了几分勾人，还拿双眼皮贴加宽了原本只是内双的眼皮，灯光一打上，镜头里看起来颜值更高。
殷照略有些发愣，心想，完了，他都快忘了上辈子的周云嘉长什么样了，这个人是真适合这一具皮囊。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了导演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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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起不出章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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