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夜晚的大海一片漆黑，同白日的蔚蓝的宽阔全然唔同，会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压迫感。不过好彩，夜晚都有星星可以看，祁泱同郑启泽穿着晨衣在甲板上边吹着海风。
郑启泽的晨衣是祁泱特意为他准备的，他的尺寸，同自己的同款。
甲板有一个比底楼细点的酒吧，祁泱同郑启泽一样饮了点毡酒。郑启泽晨衣穿得随意，他胸口的伤疤在眼前若隐若现。除了手臂之外，郑启泽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疤有几多。
每一道伤疤都是他的一段过去，他不愿分享的过去。
祁泱饮着酒，想起之前郑启泽回答的那个字。
如果谢岚都唔算爱，他又会爱上边个？
如果他讲的系假，又何必对我讲大话？
“谂紧咩呀？”【在想什么？】
郑启泽的声音将祁泱的思绪拉回，放底酒杯，他讲道：
“前几日我约了逢人坤。”
祁泱将祁华赌场的运维用最精简的话讲给郑启泽知，郑启泽冷笑一声道：
“人可以变成猪，猪都可以变成人。这个唔系问题。”
用火柴点起支烟，郑启泽继续道：
“将这件事搞大好简单，但人家会以为祁家所有的场都有门徒做局。你考虑清楚。”
郑启泽的话冷静又客观。或许他有方法解决，祁泱知道始终唔可以次次都依靠他。
“好，我【想】下。”
祁泱轻晃酒杯里的冰块，想它们化得快点。
“你最近忙紧咩【最近在忙什么】？”
“去了台湾几日。”
“哦？做事仲系去玩？”
“都有。”
祁泱点点头，抬眼望着天上的星河。今晚天气好好，柔柔的光辉从远处点点传来，几靓。
望着星空，祁泱忽然问道：“如果有得拣，你想做咩？医生，警察，律师……咩都可以。”
“你呢？”郑启泽反问。
“普通人。”
讲着，祁泱的目光重新回到眼前。酒杯中的冰块已经渐渐化了，在玻璃杯上蒙起点点细小的水珠。祁泱用手指一点点将刚刚形成的水汽刮落。
“读书，返工【工作】，搵钱【赚钱】。”
讲到最后两个字，祁泱望着郑启泽笑了。他笑得轻轻柔柔，但郑启泽好似可以想象他指尖感受到的冰冷。
此刻祁泱的眼神同之前脆弱的时候好相似，冇一点防备，冇一点隐瞒。
郑启泽突然之间好担心。他知道祁泱对自己的信任，无论以后会点，至少祁泱此刻依然信赖自己。但郑启泽唔可以让祁泱以为人是可以相信的。所以，就算让祁泱警醒的代价是连自己都防备，郑启泽都唔可以让他再亲信任何一个人。
“你仲咁天真的？出来行只有眼前路，冇身后身。唔好谂多无谓的嘢，回头无岸。”
【你还这么天真？出来混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不要想太多没意义的事，回头无岸。】
郑启泽的话让祁泱觉得自己方才的问题天真到可笑。愣了两秒，祁泱换上另一个笑容。
“饮杯！为了回头无岸。”祁泱举起酒杯讲道。
郑启泽拿起酒杯同他碰杯，但玻璃刚刚发出清脆的声响祁泱就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祁泱起身讲道：“我去换件衫开回码头，你坐多阵【多坐一会】。”
放下酒杯，郑启泽抬眼望向星空。斗转星移，此刻的繁星都应该同祁泱之前见到的唔同。
未碰杯就唔算数，回头无岸留给我就得。
自从赌场开业之后，祁泱就忙了好多。以前至少两个礼拜会同三房一齐食餐饭，但近来都有一个月冇去过。祁夏打了个电话给祁泱之后就直接去祁泱办公室找他，讲是办公室，其实是赌场配套酒店的总统套房。
祁夏看了眼四周，看来祁泱都应该住了好几日。酒店都有了点屋企的感觉。
见到祁夏，祁泱从办公台起身活动下僵直的身体。
“三哥。”
祁夏将三太煲的汤摆埋一边，走到祁泱身后帮他揉揉肩。
“系咪好倦【累】啊？”
祁泱闭起眼点点头，笑道：“唔该右边重点～”
“好啊，痛你唔好喊。”
祁泱笑着转头望向祁夏，扮鬼扮马【扮鬼脸】道：
“三哥你唔会的！”
“去梳化躺低啦！你都快同我差唔多高，好难按啊！”
“三哥最惜【疼】我！”
不过祁泱是真的好倦，脱了鞋躺下之后冇几耐就睡着。祁夏冇继续按，他去房间拿了一张毯盖在祁泱身上。自己就坐在一边等他醒。
昨日的通宵让祁泱睡到凌晨散点多先突然惊醒。见祁夏在一边都差点睡着，祁泱轻轻将他摇醒。
“三哥。”
祁夏醒返就立刻望了眼手表，讲道：
“三点多了哦！汤应该仲未凉，我盛出来给你饮。”
“多谢三哥。”
三太煲的汤已经唔烫，但正好可以大口饮。祁泱都肚饿，将一大罐鱼汤饮到见碗底。睡着一觉祁泱的状态看来比之前好多，就算再年轻，倦容都可以一眼看出。祁夏有点担心地问道：
“系咪有咩难事？”
祁泱放下汤碗冇讲话。
“唔系咩都自己一个人撑的。就算三哥帮不到手，都可以听你讲下。”
听了祁夏的话，祁泱将祁华近来做的事同自己的担忧话给祁夏知。
祁泱依家的正规赌场虽然生意还算唔错，但利润回报太慢，同祁华的急功近利在短期内冇优势。他担心不足以令说服朝安堂的其他人一起改革。而香港回归前的扫黑必不可避。如果唔改就会大祸，祁华最近太过锋芒，都已经被警方盯紧。如果唔在警方出手之前处理好，97之后都可能连累祁家赌场的牌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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