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寻一手撑在沙发扶手上，问道：“没事吧”，他又瞧了瞧关河惨烈的脚趾，无奈地叹了口气，内心却是憋着笑，转身去冰箱取冰块，走了两步没忍住，低低噗嗤一声，还是被关河听了去。
“我都没知觉了你还笑！”关河说罢，自己的笑点仿佛被点着了，不顾自己才出口的话，二傻子一样笑得前仰后合，“学霸家的茶几都比我们平民家里的要硬一点！”他又气又笑地吐槽一句，似乎不吐槽对不起自己的脚趾头。
陈寻收回刚刚的错觉，这人简直就是博美的外表哈士奇的心。
而坐在沙发上的人，平静下来以后，脚趾开始红肿起来，还有骨头里钻出来的烫，那炽热的痛觉有规律地牵动着，频率像极了他左胸房里头的心跳。关河出奇地安静下来，回想刚才陈寻逼近的感觉，只觉得心跳声振聋发聩。
忽的脚趾上一冰，凉席裹袭上来，瞬间将胀痛吞噬了个干净。他有些痒，把脚下意识地往回缩。
“别动。”陈寻一把抓住了关河的脚踝，他低低地说：“冰吗？一会就好，忍一忍。”
“我自己来就行。”关河摸索着抢过陈寻手里的冰袋，陈寻只好尴尬地放开手，连同放开了他的脚踝，关河只觉得那的皮肤烫得可怕。
滴答滴答，客厅的时钟提醒着流逝的时间。他们默契地各自不说话，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直到关河被送进客房，陈寻把灯关上，正欲关门离开，关河听见声张，急切地开口：“陈寻！别关门。”他轻咳两声，又说：“开着灯，别关门，成吗？”
开不开灯似乎对现在的关河来说没有任何意义，陈寻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好。”
开关的啪嗒声再次想起，房间骤然通明，陈寻立在门口，才发现关河紧张的神色瞬间放松了下来，微不可察地吐纳出长长的一口气来。陈寻神色一变，但有涵养的什么都没问。
“我的房间在客厅另一边，你有事的话直接喊，晚安。”
陈寻走了，他的房门啪嗒关上，关河终于开始独自面对黑暗。
他起初不停地自言自语，都是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包括去水果店买了几个苹果都说了一遍，渐渐地没劲起来，于是开始给自己哼歌，从《红日》唱到《甩葱歌》再到《远走高飞》。
灯光理应晃眼睛，而关河仰面躺着眨巴眼睛，仿佛是真的熄灯后无所事事一般。他哼哼唧唧没兴趣了，又不敢不说话，只好随意发出一些单音节的声音，也不敢大声，悄咪咪地怕陈寻听见扰了他休息。
事实上陈寻听见了他哼歌，现在没声了，想是睡着了。陈寻嘴角微弯，这哈士奇唱得还不错。
关河稀里糊涂地抵不过困意，跌进了浅眠状态，起初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睡着，直到他看见了迎面而来的白毛巾。
浓烈的刺激性的甜味溢满口鼻，关河从后被人压制住，拳打脚踢都不着力，挣扎扭动却发不出声音，接着头一昏，便真的跌入了无尽的黑暗。
他醒过来时在一辆车里，眼睛被蒙着看不见，脑子沉得很，胃里直犯恶心，忍不住吐了一车，胃不停地痉挛，他觉得翻江倒海。耳边劈头盖面一顿叫骂，夹杂着难听的方言口音，关河头皮一麻，心慌得上蹿下跳。紧接着棍棒狠狠落下来，细胳膊细腿哪里都痛，火辣火辣的痛。这时候有人拿了个手机凑近了他的耳朵，听筒里传来关明书发疯了的声音：“别动我儿子！别动我儿子！我给钱我给我给，求你们别动我儿子……”
关河瞬间崩溃，又被人猛地踩住脚扯住头发，不得控制地朝着手机惨叫起来。
“关河！关河！醒醒！”陈寻闻声敢来，入眼的就是满脸泪痕抱着枕头紧紧蜷缩在床头的关河。
关河的眼底充着红血丝，失神地看着前方大喘气，攥着枕头的手指骨节死白，他不自知地颤抖着。
是谁？
茉莉和薄荷混在一起的味道，陈寻坐在了他身边，关河伸出手死死攥住他的一片衣角。
尽管不知怎么了，陈寻心中一痛，坐过去轻抚他的背。
手刚落，关河条件反射往里一缩。陈寻愣在当场，思忖又犹豫着，终于小心翼翼半环住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
关河，别怕关河。
待清醒些，关河手忙脚乱地抹掉眼泪，冲着边上陈寻勉强地自嘲：“真是的，怎么丢脸的事都让你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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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睡沙发的问题，很多年后……
陈寻：还痛吗？
关河：有一点。
陈寻：那今晚……我去睡沙发吧。
关河：睡什么沙发，睡我啊。
陈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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