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江广白再回无锡的时候，那儿正开满梧桐，花满川州，那些弯弯曲曲的江边低矮的瓦房朦朦胧胧。那年还在记忆里举世无双的风景，有些物是人非。
沈砚你看，我们等了十余年，他们还是没能接受我们这样普通的爱情。
1.
2014年。
高一四班，整个班昏昏欲睡的时候，教室门前忽然出现一道声音，“爸！你怎么没叫我起床。”
讲台上斯斯文文的语文老师推了推眼镜，江广白急急忙忙就径直找个位置坐下了，还一边说一边道：“你不能因为和……和我妈吵架就不要你的儿了，我可是你亲亲儿子。”
江老师：“你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江广白笑了笑，扫视了周遭一眼，他们教室是单人单桌，江广白的位置在窗边，窗外是无边无际的万里阳光。就是前桌的头发看起来有些软，江广白很想摸一摸。
这么想着，江广白也这么做了，然后他前桌一个激灵，往后看了他一眼。
江广白第一反应是这小子真白，江广白的白。
他前桌转身看他时，江广白看见了他手上的手机和游戏画面，忽然心生一计，撕下一张草稿纸刷刷写下一段话，扔到了前桌的桌面上。
然后他头发很软的前桌看了一眼字条，继续埋头玩游戏。
下课的时候，憋了半天的江广白终于开腔了：“喂。”
前桌转过身看了江广白一眼：“我看不懂你的字。”他直接得让江广白哽了一下。
“啧，你叫什么？”
“沈砚。”
江广白记得，那时候沈砚二字，还是默默无闻地卑微着的名字。
江广白当下就笑了，对沈砚说：“沈同学，你挪过来一点，给我摸摸。”
沈砚本来习惯性地就想往后面挪一下，听到最后一句整个人都僵住了。沈砚半天没有说出话，江广白本来还想说一句什么的，结果被江老师让人叫去办公室了。
江广白悠哉悠哉站在江老师面前时，又大大咧咧喊了一声：“爸。”
然后江广白看见江老师的嘴角抽了抽，“在外面不要叫我爸。”
江广白哦了一声，犹豫了一会儿，慢吞吞地问：“那，叫妈？”
“你！”江老师被气得摔文件，“回去让你爹好好教育你。”
江广白哼哼两声，就说：“我决定了，我住校，不回家了。”
“你还犟上了？”
“我回去干什么，爹不疼，爸不爱的，你们还天天跟家里边挤兑我，我一定是垃圾堆旁边捡来的。”
“你就是我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江广白：“……”
那会正是九月，江南的九月带着繁杂热闹的快乐，簇拥在人间，阳光很柔和。江广白偶尔打个瞌睡抬头就能看见坐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少年清瘦的身影。
沈砚上课很认真，腰杆笔直。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时，温暖得不像话。有一天沈砚把作业本递给江广白时，江广白看见日光盛开在沈砚琥珀色的眼底，如细碎的星辰，半分绝色半分明媚。
江广白后来把这归为爱的滤镜。
江广白宿舍的床位和沈砚是相对的，他偶尔看见沈砚起得很早，拿一本厚厚的书，躲在被窝里看。搞得原本很懒散的江广白也偷偷掏出手机在网上刷题。
他觉得沈砚一定是很优秀的人。所以江广白也要一起优秀。
不过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他看见沈砚垫底的名次，再看看自己的第一名，才略微惊讶。
只是那时候江广白还不知道，其实优秀二字，并不是成绩决定的。
江广白原本就长得很张扬，脸上是极其锐利的帅气，五官深邃，笑起来一股痞气，是很多女孩喜欢的样子。所以很快就有女生当众跟江广白表白，那会他正揽着沈砚要去球场上体育课，随意回了一句：“表白呀，五十一次五百包夜，价格合理，受益终身，要不要？”说完他还挑了一下眉毛。
然后，高一小鲜肉江广白明码标价的事就疯传整个学校，让喜欢他的女生不再敢来表白。
沈砚其实是冷冷清清的人，像北荒秋末的枫叶，寂寥淡漠。所以江广白才想着带着他一起看看这世间的繁华热闹。
那一次沈砚难得笑了，说：“你怎么还卖身不卖艺了？”
江广白拍了拍沈砚的脑袋，“胡说，我也买艺，你不知道我单手解皮带的样子多TMD帅气。”
沈砚：“我应该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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