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吹烟这人,个子一般,长相也不算十分凶神恶煞,说话声音不高,气势却不弱,估计是这群人里的头。
吹烟男见我不说话,歪了下嘴角,似乎是对我的负隅抵抗表示不屑,问我:“跟我装傻呢?”
“不装。”我隔着门看他,“我就是有点不明白,她欠钱你们找她啊,不然找她儿子,找我说不过去吧。”
“她儿子?”吹烟男回头,视线从一众人脸上扫过,问他们,“听到没,他说找冯爱英儿子,你们一个个就这么蠢没想到?”
他身后有人笑,说:“老大你忘了,是四石给的地址电话,哦,这哥们听说在五百强上班,工作不错啊,白领!”
我笑笑,心想我这可不是白领,领了钱都捂不热就成别人的了。
但我没说什么,也没打算开门,就这么平静地跟门口几尊大神面面相觑。
吹烟男倒也没着急,慢条斯理抽着烟,这姿势大概不是想着速战速决,而是准备跟我耗时间。
我无所谓,反正被我姑时不时来这么一下,我这心脏都给锻炼出来了,他们要怎样都随便,进得来我这门再说。
转身看到王大爷已经醒了,大概是被吵到,拄着手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老态龙钟的脸上每条褶子都往下耷拉,摆明不爽。
我笑说:“没事,找我姑的。您不再躺会儿?”
王大爷年纪不小,脾气依然火爆,将手杖往地上一顿,冲门外说:“嘿,你们几个兔崽子做什么的?吵死了!”
有人怪腔怪调喊:“我看你没死啊。老头,讨债听说过没,嫌吵就赶紧给钱。”
王大爷喷着口水骂道:“看年纪我比你爷爷都大,就你这德性,喊声太公我都嫌丢人。讨债?我看你们就讨债鬼!还眼瞎,该找不找,不该找你们在这逞威风。”
“死老头说什么!”
“姓冯的,听说你搞男人,不是吧,这老头都老成一把渣了,你他妈也得去嘴……”
“哈哈哈死兔子……”
不气不气,我一点都不气,气坏了不划算。
“死兔子!”又有人喊。
我攥了攥拳头,扯着脸皮笑着问喊话的黄毛:“你好像很有兴趣?看你挺嫩的,有十八没,我不搞未成年。”
“操!”黄毛年纪小不经逗 ,脸都涨红了,冲出来一脚踹在铁门上,气急败坏道,“有种开门,你爷爷现在就教你怎么做人!”
我活这么多岁,大小事也算经历不少,心态平和,通常不愿意浪费精力讨厌什么。
这小子倒厉害,一句话踩我生平两大雷点,我不受教,谁教我做人都不能忍,而我爷爷,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我盯着黄毛,慢慢朝门口走去,王大爷喊了我一声,我没理,拉开门站到黄毛面前,问他:“爷爷?你打算怎么教我做人? ”
黄毛比我矮一头,似乎不甘示弱,扬着脖子抬手作势往我脸上拍,一边做出得意的表情道:“乖孙子,爷爷……”
他没机会说完,因为我已经拽过他伸出来的手,背身低头将他从我肩头摔进门里。
因为事出突然,或者说这些人过于自信,压根没觉得我会有此一举,因此几个人都愣着没动,直到地上这个开始嚎叫,他们才一窝蜂地嚷嚷着往屋里冲。
我猜石磊应该没跟这些人说过,我其实会打架,因为我爷爷年轻时候就是打架好手,他正儿八经学过功夫,老了也日日苦练,直到病得下不来床才作罢。
用爷爷的话说,练武是强身健体。但实际不过是没钱没背景,只好靠拳头自保。
因为爷爷这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家犯我我必犯人的人生哲学,我从会走路开始就接受他的训练。其实石磊也学过,他后来混街头也算是专业对口,只可惜他打架跟读书一样天资平平,这些年没横尸街头算运气。
我把黄毛砸地上后又一脚踏在他嘴巴上,冷着脸问他:“谁是爷爷?”
黄毛大概被我砸懵了,好久没动静,身后那几个倒是反应过来,一齐往屋里挤。
为首那个吹烟男果然比较恨,人还没进来,脚先进来了,直往我腰侧踢。
我往边上闪开,反手捞着他的腿往下一带,吹烟男直接在黄毛身上压了劈叉。
王大爷不知道是被气到了,还是被气氛感染,居然不顾七十多岁的年纪,那手杖当武器,也加入战局,不管是谁劈头盖脸一通乱抡。
要说这些人应该也不是真想打架,他们要的是钱,知道闹出人命谁都不落好,所以对王大爷,他们就算挨了打都不敢怎么回手,逮着机会夺下手杖丢开,就一左一右夹着人观战。
而我因为摔了黄毛那一下,算是捅了马蜂窝,这小子跟发疯的狗似的紧咬着我不放,他人小蛮力不小,也不管招数不招数,逮着机会抱着我的腰往身后墙上撞。
我的确练过,倒回去两年这几个人一起上我都不会嫌多,现在却不行,手术虽然只割了小半个胃,元气却补不回来,所以折腾这么几下就冒虚汗,再一撞眼睛都发花。
但人活一口气,这时候就是咬碎牙也要把臭小子撩趴下,他一身蛮力,我只能用巧劲儿,用手肘撞他脑后的同时,又曲起膝盖顶他命根,不算用力,但总算让他弓着身往我身前跪下来。
“乖孙子,”我弯腰故作和蔼在他脑袋上搓搓,“记得以后要好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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