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会吧？”东东几乎要跳起来了。
西西不满地一噘嘴：“你还以为真要你出啊，走吧，我请你吃饭。”
东东这才想起自己在车上的窝囊表现，不知道左左会怎样四处传说。不过当时他自己也不敢作声，应该不会太放肆说给别人听吧。
然而等他吃完饭回到寝室，他明显地感觉到他们的眼光变了，就像在看一个令人发笑的小丑。
东东的心里顿时凉透了。
右右大大咧咧地走上来，说：“今天没尿裤子吧？”
其他人瞬间爆发出一阵大笑，左左也在笑，开怀大笑；南南更是笑出了眼泪，笑得前俯后仰，姿势丑陋怪异，笑声尖利刺耳。
如果说在车上时东东的尊严只是严重受损的话，这一刻，他的尊严已经灰飞烟灭了。
他以后将没有尊严，在任何时候，他都得忍受别人的嘲笑。
其实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尊严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消失，当有人怒斥别人没有尊严的时候，就会有一群人站起来说：“啊哈，五十步笑一百步。”
然而令东东无法忍受的是南南如此报复性的大笑，他的笑声就像一把尖刀插进了他的心脏，还在里面搅了搅。
于是东东脸色铁青地走向南南，他需要证明自己。
右右看出事情有点不对，连忙拦住东东，说：“开玩笑的，不要当真。”
“你和左左开我玩笑不要紧，他开我玩笑？他还没那资格！”东东想要冲开右右的阻拦，右右不得不使劲地拦腰抱住他。
南南毫不示弱：“这么点事，就差点尿裤子，不是一般的好笑。”
左左连忙横在南南面前，好及时阻拦住他。
东东暴怒了：“有种再说一次，有种再说一次。”
根据笔者多年来的围观经验，这场架是打不起来的，因为如果真要打的话，东东在一开始就不会那么啰唆，会直接冲上去，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既然啰唆了，战机已经失去，想要再打，除非时间倒流。但是时间是不会倒流的，除非你相信世界上有月光宝盒。
于是东东和南南就彼此怒视着对方达九点九九秒。
“记着吧，妈妈的×……”东东说。
“妈妈的×，记着吧……”南南说。
打架还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可骂人却殃及他人，特别是彼此的亲人。要毫不知情的他们来承担这无辜的谩骂，未免有点不公平，只可惜骂的人并不这样认为，反而会觉得很有快感，这真是文字难以形容的悲哀。
也许这就是人的本性，什么丑陋和美好，都统统是一种假象。嗬，这样说似乎有点不明白，但如果我说丑陋已经是人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而美好又只是童话里的幻象，那么我们哪里还找得到丑陋和美好！
古时候，有个孩子找不到自己骑着的羊，而现在的人们，已经找不到丑陋和美好。
这样看来，世界就清净多了，也显得正常多了。
六
当西西拿着手机在寝室里给北北打电话时，其他三人气得直翻白眼。不过不一会儿，她们三个又高兴起来了，因为西西居然哭了，而且哭得很厉害。这让她们有一种出了恶气的感觉，
然后接下来西西说出的话更让她们目瞪口呆。
西西说：“可以陪我出去喝酒吗？”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简直太出乎她们的意料了，一向在她们面前表现得无比高傲的西西居然如此低声下气地请求她们，她的神态就好像失去了最爱的人，看起来似乎有点神经错乱。
三人抱着窥视的心理陪西西走进了一家小饭店。
西西只一个劲地喝酒，一句话也不说，直到喝得脸色发白，才在她们三人的劝阻下放下了杯子。
西西很仔细地看了她们每个人一眼，这也许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仔细、这么认真地看她们每一个人，虽然眼睛此时看东西已经有点模糊不清。
西西伤心地说：“你们都以为东东是我男朋友是吧？”
三人点点头。
“其实不是的，我最爱的人是北北——北北你们知道吧——不过北北已经不可能喜欢我了，他有了新女朋友。”
“就是刚才他在电话里说的吗？”
“是的，他说他有了新女朋友，要我不要再缠着他。”
“那在他没有确定有新女朋友之前，你为什么要和东东在一起呢？”
西西说：“那是他的意思，是他要我这么做的。”
三人听得一头雾水。
西西接着说：“北北说，他有个朋友，叫南南，跟东东是一个寝室的，两个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南南想整东东，想到东东从没有谈过恋爱，就想在精神上彻底整垮他。你们想想，最令人难忘的初恋到最后被发现对方只是在耍他，这打击该有多大？男人果然够阴险，都说天下最毒妇人心，其实男人的心比女人毒多了。北北说只要我答应帮他这个忙，他就考虑做我男朋友，所以我答应了。你们不可能知道我和那个丑男在一起时是什么心情，每当他牵我手的时候，我简直想呕。可为了北北，我忍了。可是今天，他居然对我说‘我有新女朋友了，我会祝你们幸福的’。我总算明白了，他从一开始就是骗我的，玩我的。”西西说着眼泪就落下来了，她不禁又想起了北北在电话里跟她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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