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过一会那声音又静了下去，阿姨昏昏沉沉入睡，迷迷糊糊地想，明天要给家里的宝贝蛋做个可乐鸡翅，他下午念叨了半天。
谢敛没有暑假，但是也过了一次暑假的瘾。
哥哥们的考试结束，一个月不见踪影，快八月的时候谢敛才见着他们，立马央着顾言来陪他住了半个月。
顾言住这有些为难，便想出个主意教小孩学琴，他们家客厅有架闲置的钢琴放了许久，顾言拉着谢敛的手，认认真真地教他弹梦中的婚礼。
“可以用来告白。”
漂亮哥哥贴着他的耳边偷偷摸摸地说。
谢敛来了精神，每天雷打不动地下楼学曲子，他弹得磕磕绊绊，还要挑傅韶不在家的时候。好在顾言走的那天他也学的七七八八，他们在门口道别，谢敛张着嘴无声地跟他比划，“没问题！”
结果晚上就出了差错。
傅韶被他大半夜骗下楼，他们家的小笨蛋穿着睡衣坐在琴凳上，很害羞地看着他，让他不许动。
“你，你把眼睛也闭上！”
傅韶手掌蜷起用力背在身后，看他转过去的通红脸庞，情难自禁地嗯了一声，却没听他的话。
谢敛紧张地要命，也没发现他的傅韶并未闭眼，他的曲子弹的慢，琴谱都看不太懂，会弹全靠死记琴键位置。
琴声悠扬缓慢，结果弹到中间他分神想了下傅韶，下一秒，他就什么都忘了。
“……”
谢敛呆呆地看着空白琴键，眼眶里有一大泡眼泪在打转，他难过地快要大哭，本来准备的情话也忘的一干二净。
“笨蛋。”
傅韶哭笑不得地走过来，从身后拥住他，吻他的头发。
“怕什么，有爸爸在呢。”
傅韶抓着他的手，轻轻放在琴键上，温柔的琴声又一次响起，傅韶低头哄他，“看，是不是这个。”
谢敛呆呆点头，靠着他的胸膛吸了吸鼻子，委屈说，“这个要算我弹的，不算你的。”
傅韶失笑，“好，算我们敛敛的。”
谢敛偏头看他，凑上去亲他的嘴。
“我好喜欢你，我要一辈子喜欢傅韶。”
谢敛虚岁二十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件大事。
哥哥们离开家去外地上了大学，他某天被哭喊声吓醒，却看到他的哥哥跪在楼下，一声不吭地低着头。
姨姨在一旁手足无措地哭着，地上摔碎了一堆的玻璃，他的傅韶冷着脸站在哥哥面前，让他再说一次。
谢敛还没反应过来千里之外的哥哥怎么突然出现在了家，就听见傅明玉哑着嗓子说，“我喜欢顾言，我想和他在一起。”
静默之后就是长久的兵荒马乱，哥哥被勒令跪着，谢敛偷偷去给他送饭，又帮他把手上的伤口用创口贴贴好，问他，“要不要告诉漂亮哥哥啊？”
傅明玉摇头，说不用。
饭送到他嘴边他也没吃，反而是谢敛被傅韶抓了包，直接被男人扛走，强硬地不许他再过问。
家里乱成一团，凌晨的时候漂亮哥哥也来了家，话都还没说一句，就在他哥旁边也跪了下来。
谢敛其实没太懂傅韶为什么这么生气，但那天之后傅韶像老了一些似的，抱着他很久都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行啊，我也喜欢傅韶啊，我也和傅韶在一起了啊。”
傅韶摸了摸他的头发，过了很久才回他。
“因为爸爸老了，护不了你们太久了。”
于是谢敛第一次知道傅韶也会老，他呆呆地看着傅韶，小声求他，“不老不行吗，我们不是要一起变老吗，你等等我呀。”
谢敛被吓怕了，连着几夜做了噩梦，梦里哭着叫傅韶的名字，眼泪沾湿了他一身。
傅韶慌了神，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向他保证，“爸爸不老，爸爸和敛敛永远在一起。”
谢敛哭着点头，搂着他的脖颈不肯松手，“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一定会的，你要健健康康，你不要老。”
谢敛为此担惊受怕了好多天，傅韶也更加惜命，酒和烟都开始慢慢戒掉，平常也会抱着他的聪明蛋，一起去训练室运动。
“我要傅韶活到一百岁！”
谢敛的认知里，一百岁就是很长寿很长寿了。
傅韶笑他，亲他，“那敛敛呢？”
“我…我八十就可以了。”
谢敛倒在傅韶身上叹气，说，“我放心不下你啊。”
所以不管生与死，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啊。
饭后谢敛被傅韶拉出去散步，外面走道又长又宽，谢敛走了个来回，离家还有一半路的时候就走不动了，蹲在地上耍赖，不肯起来。
“我歇一歇，就一会。”
天色昏暗，只有两旁的路灯落下暗黄的光，傅韶蹲**扭头骂他，“懒蛋。”
“上来。”
谢敛笑，攀着他的脖子爬了上去，两腿被他手臂勾着落在腰侧，手用力向前指，“出发！”
“对了，我的兔子你洗了吗？”
“没有。”
“…你怎么不洗啊？你要气死我啊！”
“你陪我洗。”
“哦…好吧，那我们一起洗吧。”
谢敛又趴在他脖子上笑，叫他，“傅韶。”
“嗯。”
“我们是去哪啊。”
“回家。”
“回什么家啊。”
谢敛软着嗓子，明知故问。
两侧路灯渐渐远去，不远处的房子慢慢显露出原有的温柔，漫天昏黄下，像是粼粼水意下的潋滟湖光。
傅韶低头笑了一下，更用力托紧了他，缓慢又坚定地说。
“回，傅韶和敛敛的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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