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最后一个名字卡在喉咙里,莱昂咳嗽了一声,“马库斯·哈迪。”
“布谷鸟”抬手指向门,做了个驱赶的手势。莱昂原地站了一会,试图克服那种像是遭受电击的可怕感觉。他机械地走到门边,拧开把手,店员已经打扫完毕,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弗莱彻?”
莱昂转过身,看着巴格达的布谷鸟,他缩在安乐椅里,残缺的右手攥着剃刀。“如果你再出现在这里,我发誓我会割了你的喉咙。”
莱昂关上门。
这将会是个漫长的阴天,天空像个草率搭起的摄影棚,用脏兮兮的白布遮住充当太阳的聚光灯,整个城市都浸泡在半透明的、灰蒙蒙的光线里。一辆车在身后按喇叭,莱昂迅速把手探进外套里,握住了枪。那不过是一辆普通的小车,司机探出头来,冲堵在马路中央的货车大喊大叫。莱昂移开目光,继续向前走,下意识地寻找遮蔽物,就像三十多年前在华沙,处处提防狙击手时那样。
——
“我是戴维斯医生。”蔡斯在护士面前晃了晃身份卡,那上面写着的是“G. 卢瓦索,配药室”,五分钟前在楼下偷的,但从来没有人会仔细看身份卡,诀窍是你得相信自己说的每一个字,并且对每一个胆敢质疑你的人发脾气。
“我知道我们有点迟了,但你明白进出机场的交通是怎样的。”阿德里安接口,带着一种真假不明的厌倦,“托比·韦斯在哪个病房?”
护士在电脑前坐下,显然准备检索“戴维斯”这个名字,蔡斯敲了敲桌子:“女士,文书工作不妨稍后再处理,我和菲尼斯泰尔医生已经在飞机上熬了八个小时,实在很想尽快看完病人,到酒店睡一觉。”
护士犹豫了几秒,“走廊尽头,倒数第二个房间。”
“谢谢你。”
“不算很糟糕吧?”穿过走廊的时候,蔡斯悄声问。
“扮演医生?还好。”
“我说的是接吻的部分。”
“我不想回忆这部分,谢谢你。”
“从职业角度来看,在一个1到10的量表上,你会——”
“我不会给你打分,戴维斯医生,这没有任何‘职业角度’可言。”
“慢一点,搭档,请走到我右边来。”
“我已经不想问了,但是,为什么?”
蔡斯在防火门旁边停下,假装在口袋里寻找什么,“因为我准备接近警卫,把他打昏。你看见他的脖子了吗?像只河马,对吗?如果你足够用力地劈他的颈侧,他来不及发出声音就会失去意识。你接住他,把他拖进病房里,免得引起太多注意。不难,把他想象成一袋吊在屋顶上的马铃薯,而我要去割断绳子。”
他没有提及的是这袋穿着西装的马铃薯重达七十五公斤,阿德里安吃力地把昏迷的警卫拖进病房里,丢在折叠椅旁边,警卫的脑袋磕到地上,很响的一声。“对不起。”阿德里安悄声说,“不是有意的。”
病床被布帘围了起来,蔡斯拉开帘子,除了一个孤零零的枕头,那里什么都没有。他逐一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都是空的,像是从来没有人在这里待过。
“这可不是‘理想情况’。”阿德里安看了一眼窗户,那里安装着钢制护栏。
“是个陷阱。”蔡斯把枪拿在手里,打开保险栓,弯腰抓住警卫的一条手臂,“帮我把他扶起来。”
他们合力把这个昏迷不醒的倒霉鬼推出门外,那效果就像有人在走廊里引爆了地雷,枪声响起,子弹撕开了警卫的半边脸,流弹打在墙上,灰泥四溅。应该是察觉到目标有误,枪声忽然停止。火警警铃尖叫起来,喷头被触发了,咝咝地往走廊里洒水。蔡斯往走廊另一端连续开火,隔着这场人工暴雨,他能看见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影慌张地钻到护士站的桌子后面。
“跟着我。”
水迅速把他们淋湿,两人弯腰跑到防火门旁边,用力扳开贴着警告语的锁。楼道里的应急灯已经亮起来了,一种不真实的红光。几个护工挤在三楼平台,蔡斯粗暴地把他们推开,带着阿德里安继续往下跑。枪声炸响,有人在五楼向他们开火,子弹在扶手上擦出火花。蔡斯开枪还击,弹夹空了,撞针徒劳地咔嗒作响。他咒骂了一句,继续往下跑。
防火梯在标记着“P”的楼层终止,蔡斯换上了新弹夹,踹开通往停车场的门。
六把冲锋枪在那里等着他们,穿着防弹衣的警员围成一个半圆,彻底阻断了所有逃跑路线,用英语和法语喊叫,命令他们放下武器,跪在地上。身后的楼梯传来脚步声,那群滴着水的宪兵也赶到了。
“你打算怎么随机应变?”阿德里安低声问。
一个宪兵用枪托击中了蔡斯的后脑,他最后听见的声音是持续不断的警铃,像手术刀一样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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