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太子爷”怎么恐惧惊慌害怕，始终没能改变“太上皇”秦翊秦上将一探究竟的决心。
秦翊很没有革命主义精神地撇下取样人员就摸索着往那个影子的方向走过去。
可怜的“太子爷”这才新晋没多久就惨遭罢黜，两股战战了半天，终于还是觉得呆在秦上将的身边更稳妥一些，于是拖着两条软面条的腿，在一个惊人的哆嗦之后连忙追了过去——
“上将，等等我啊！！！”
他抱着眼不见为净的天真思想横冲直撞地往前奔袭，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总之他觉得已经天长地久的时候，终于“pia叽”一声，撞上了个柱子一样硬邦邦的东西。
“太子爷”尖叫了一声：“有鬼——”最后一个惊动鬼神的“啊”字还没来得及被他释放出来，就被“鬼神”卡死在喉咙里。
只听“鬼神”冷漠地说：“吼什么？”
居然带着几分熟悉的漫不经心。
原来不是鬼，而是突然停住的秦上将。
“太子爷”感觉自己重新找到了归宿找到了组织找到了党，紧紧地拽着亲爷爷的手臂心里发誓就算是死，今天也绝不放手。谁料下一刻，啪啪打脸，被亲爷爷无情地甩开。
只听秦上将十分严肃地说：“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稍息！立正！整理衣装！”
条件反射后站得笔直的采样人员：“……？”
秦上将怕不是被恶鬼俯身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偷偷探出个脑袋，准备探看一下那个荒无人烟之地飘来飘去的“鬼影”……
五分钟之后，“太子爷”满脸惊疑不定犹豫着小声说：“上将……那个鬼怎么有点脸熟？”
“你看错了。”秦上将十分风轻云淡地说。
“是吗？”太子瞪大眼睛仔细地和对面那位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小声咕哝起来，“怎么有一点像那个第一军团的头头？那个叫什么贺……”
“没有，你认错了。”秦上将打断说。
这笃定的语气顿时让检测人员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己的记忆……大概可能是真的认错了吧？
“没事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去工作？”这边“太上皇”刚用完自家“太子”，就开始翻脸不认人，打发人滚蛋。
这地方荒凉到连鸟都不拉屎的地方谁呆谁煞笔，检测人员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跑了。
秦翊却没有走，看着面无表情的“第一军团的头头”，有些挂不住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半晌又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也就真的笑出了声。
“入乡随俗？”他挑了挑眉毛。
贺渝：“……”
贺渝十分冷静地说：“我的光学伪装ID可以还回来了吗？”
秦翊：“……”
秦上将自知理亏地从自己外衣内部靠近心脏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光学ID丢了过去，被贺渝完美地夹在了食指中指之间，大拇指轻轻扫过卡片中心，很快绿光一闪，伪装又套了回来。
看着贺渝故作冷静的紧绷面容，秦翊忍了半天，没忍住还是笑了，说：“那‘入乡随俗’的事情就这么揭过？”
贺渝：“这是让我选择？”他完全看不出这个问话的选项在哪里。
“是啊，”秦翊诚恳地点头，无比乖巧的模样，说，“你可以选择‘好的’或者‘非常好’。”
贺渝：“……”贺上将转身就走。
秦翊弯了一下嘴角，疾走两步，转而跑起来。他说：“老师你走慢点，这路走快了不安全。”
贺渝当他放屁，丝毫不停留。
可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他也不自觉地弯了一下唇角，一如身后秦翊嘴角的弧度，而下一刻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笑容骤然消失，转而紧紧抿起了唇。
他们一路东行。
环境越来越恶劣，迎面扑来的冷风里已经完全看不见沙土，却夹杂着难以言说的腥臭，天色也仿佛被感染了似的，昏昏沉沉，周围环境透着一股不太正常的气味。
好一会儿秦翊才发觉那是有些污浊阴暗的瘴气。
放眼望去，前面的黑雾更厚重了几分，缭绕着阴郁的死气，显然是不太适合人毫无防备闯入的环境了。
硫化物氮化物原本都是剧毒气体，哪怕是SSS级别的体质也不能在这种环境下太长时间地生存，除此以外更有大量的甲烷气体，不仅有毒甚至易燃，一旦发生意外，情况会很难控制。
贺渝的脚步突然停顿了一下，他的表情有些显而易见的犹豫和挣扎。
最后不知道是哪一方念头占了上风，他忽然垂下眼眸说：“回去吧。”
秦翊看了他一会儿，意外地没有唱反调，他扬了一下嘴角，道：“好。”
贺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身后自有一条尾巴跟了上来，默契得就像是他的影子。
他们同进同退。
贺渝甚至因此生出一种“本该如此”的念头。他们好像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而不是在周一的例会上水火不容。
心在动摇。
就连一旁不发一言默默陪伴的秦翊都察觉到那一瞬间他某种即将破土而出的情绪。
又好像不久前，在那昏暗狭小的第一代军车内，在那短暂二十分钟的最后一秒，他即将冲口而出却无疾而终的思绪。
他漆黑的眼瞳像是在深邃难测的宇宙中燃起了闪烁摇曳的烛火，又好像是天幕上坠落了一颗最璀璨的流星，那一瞬间的光泽几乎在他的眼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瑰丽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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