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甘璐仍然坚持天天过来一趟,眼看着治疗起了初步作用,甘博脸色转好,不再那么发黑,精神也略微恢复。只是他和王阿姨一闲聊,未免就会聊到她肚子里那个已经不存在了的孩子,让她十分苦恼。
这天甘博来了兴致,引经据典说到给孩子取名,甘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手指紧紧抓住衣襟,几乎再也不能强迫自己听下去了,只想拔腿跑开。
尚修文突然走进了病房,他一眼看到妻子神态异常,伸手搭在她肩上:“怎么了,璐璐。”
甘璐勉强一笑:“没什么。”
甘博对尚修文说:“修文,璐璐怀孕了,你不能老这么出差在外,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啊。虽然说有钟点工做饭做家务,她也需要有人陪着。”
尚修文眼底一片黯沉,嘴角却带着笑:“我知道,爸爸。我手头的事最近就可以忙完,您放心,我一定会多陪璐璐的。”
两人又略坐了一会儿,告辞出来。
“你不打算告诉爸爸吗?”
“怎么可能不说?”甘璐苦涩地笑。甘博也许迂腐,可不是傻子,她不可能一直瞒着他。而且这样瞒下去,她自己也受不了,“他明天上午就要动脾脏摘除手术,等做完手术,情绪稳定一点儿,我就告诉他。”
“明天上午手术吗?我有一个会,开完了就到医院来。”
“我已经请了假,你忙你的,不用特意过来了,这个手术并不算大。”
“璐璐,我们以后都这样客气疏远下去吗?”
甘璐不语,她确实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天,父亲的病情占据了她的心,而她也刻意不去想与尚修文的关系,因为一想到他,不免就会马上触及刚刚失去的那个孩子,眼下她还没有揭伤口的勇气。
他们已经走到了停车场,她正伸手到包里摸车钥匙,尚修文从她身后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她猝不及防,小小地低呼了一声,感觉到他的嘴唇压到了她的头发上,一时之间,她全身僵硬,一动不动站着。
身体的拒绝比语言来得更加直接,尚修文当然察觉了她的抵触,却仍然紧紧抱住她。这时他的手机响起,甘璐如释重负,感激这个电话解了她的围,否则她真不知道这个拥抱怎么了局。
尚修文只好放开她,拿出手机接听,“嗯”了几声后,简单地说:“好,三哥,我这就过来。”他放下手机,对甘璐说,“吴畏同意跟我见面,我现在必须马上过去。”
“要不要我送你过去,或者你自己开车去,我打车回去好了。”
“不用了,我开了车过来。”尚修文指指不远处停的一辆黑色雷克萨斯,“璐璐,你先回家吧。我跟他谈完马上赶回来,我们必须好好谈谈,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甘璐坐进车内,看着尚修文大步走过去,上了那辆雷克萨斯,很快发动开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发动车子。出医院后,却根本不想回家,她完全不期待尚修文预告地回去以后“好好谈谈”。自从W市那个记者招待会以后,她与尚修文的每一次谈话都让她精疲力竭,痛苦不堪。现在她只想远远逃开,却清晰地知道,她根本无处可逃。
住的是尚修文朋友的房子,她没法将他关在门外;她的父亲还躺在医院等待手术,她没法干脆丢开一切一走了之。
她胡乱开车逛着,有一会儿她拿出手机,想跟从前一样,打电话找钱佳西出来聊天打发郁闷,可是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已经有太多事没有告诉钱佳西,哪有权利突然找朋友出来听她吐苦水,更何况这些痛苦她现在甚至不敢触摸,又怎么能坦然跟别人谈起。
甘璐漫无目的开了一个多钟头车,来到了她父亲甘博住的地方。王阿姨在医院陪护,睡在那个单人病房,晚上并不回家。一直这么在市区开车毕竟累了,她现在太需要一个人独自待一会儿了,索性来了这里。
她进去打开了灯,眼前的房间被王阿姨收拾得井井有条。她坐倒在沙发上,呆呆看着前方。
在学校里你逃避同事的关心,在父亲那你逃避讲出事实。你逃避你丈夫的拥抱,逃避他的谈话,你还想逃避什么?这样逃避,又能逃避到什么时候?
她没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有点儿口渴,走到厨房拿杯子倒水,大大地喝了一口,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过年的时候,她来给爸爸做年夜饭,听到他随口讲到“喝点儿小酒”又马上否认,毕竟不大放心,后来独自在厨房收拾碗筷时,的确悄悄检查了所有的橱柜,并没看到酒,当时着实松了口气。可是在医院听王阿姨一说,甘博分明从来没放弃过酒,难怪那几天到了晚上就催她回家,不愿意留女儿在家里现成的房间过夜。
她再次逐个打开橱柜,只不过开第二个柜门时,大半瓶白酒便一下映入眼帘。她取出来,几乎要像17岁那年做的一样,狠狠砸碎,可是她却完全提不起力气来,只紧紧握着酒瓶,内心充满了挫败感。
隔了好一会儿,她打开瓶盖,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浓烈的高度数白酒味道一下弥漫在小小的厨房中,她端起杯子,一口喝下去,辛辣的味道如一道火线,从口腔一直延伸到食管,火烧火燎地灼痛着,呛得她止不住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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