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斯流月(十一月)的时候,耶路撒冷降下了冬季的第一场雨,与之一同滋生的是满城的流言。
下埃及的王将死,上埃及大规模筹兵,三位法老之子不和……
流言的速度快于最好的骏马,一路飞驰过王城的院墙和广袤的宫殿,跃入大卫王的耳中。面容姣好的侍女下跪并高举托盘,奉上多汁的蜜橙与甜瓜。但是倚在兽皮软榻上的俊美男人没有取食,只是蹙眉倾听着书记官的报告,显然那些内容令他很不愉快。
以色列占据着迦南最为丰饶的土地,同时在政治局面上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南边的上下埃及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北边及东边的亚述、赫梯、巴比伦连年征战不断,被包围在中心地带的以色列,成为了各国竞相拉拢的存在。
但是眼下,这个局面却很可能因为埃及的变化而被打破。
短期来看,埃及免不了一场动荡;但若是将眼光稍稍放长远些,一个完整而统一的埃及,对以色列没有任何好处。
大卫让书记官停下,静静思索着。
在大卫看来,最合适的做法莫过于选择法老的其中一子作为盟友,帮助他迅速平定下埃及的局面,然后再次缔结和平条约,亦或者联姻以稳固关系。但这又是一个非常困难的选择。其一是尚不知道上埃及选定的代言人是谁;其二是普撒塞尼斯一世那个老糊涂,竟然放任三个孩子拥有彼此匹敌的实力;其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冬季是播种的季节,如果可以的话,大卫并不想在这么重要的时节大动干戈。
也许他应该询问一下先知和祭司,他们的神明是否提供了指引。
空旷的宫殿回荡起啪嗒的脚步声。
能不经通报来到偏殿的唯有二人,睿智的先知拿单,虔诚的祭司撒都。
褐发少年踩着急促的步伐飞奔而入。与其他兄弟相比,十六岁的暗嫩显得更为骄傲和自信。他的五官与大卫王极为相似,一样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眶,唯一不同的是,此时年轻的脸庞上挤满了愤怒与委屈。
“父王!你看!”他举起手,被撕扯成布条的袖子下,可怖的伤口正涌着血,滴滴答答打在石砖上。
这使得大卫一惊,从软塌上坐起来,“是谁敢伤害我的孩子?”
“押沙龙。”暗嫩指着跟在身后的少年,“他养的那条疯狗。”
“是这样吗?”大卫看向他的另一个孩子。
与暗嫩相比,十四岁的押沙龙稍显青涩,却透着股遮掩不去的锐气。这位大卫王的第三子平静地站在一旁,却像一柄暗藏锋芒的利剑,随时准备让他的敌人头破血流。他看着暗嫩告状的样子,不由得嘲讽地弯起嘴角,“如果你没有从后面偷袭我,帕纳(Parnach)为何要攻击你?”
“那就是说,是真的。”大卫眉头拧得更紧了。
“是。但这是暗嫩先挑的事。”押沙龙不服气地反驳。
“我知道了。”大卫点头,向侍女招手,“先带王子去包扎。”
“我不。”暗嫩一把挥开侍女,“我受够了。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挑衅我,一点也没有一个弟弟的样子。今天你一定要给出判决,只有公正能平复我的伤痛!”
“你呢,押沙龙?”大卫又看向另一个儿子。
“公正,父王。”
平心而论,大卫此刻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琐事上。暗嫩固然受了伤,但知晓原因后,他倒也没有觉得多严重,男孩们在武艺训练中有所磕碰是在所难免的。传闻拉美西斯二世在十四岁的时候便可擒住公牛,而大卫自己,也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单挑了巨人歌利亚。他的继承人恐怕被保护得太好了。
但是押沙龙也不应当过分挑衅他的兄长。
大卫想起了下埃及正在遭受的动荡,正是因为继承人的地位得不到尊重,如果是自己,绝不会让这么可笑的事情发生。
“暗嫩,你要为自己的莽撞道歉,兄弟之间应当和睦。”大卫摸摸少年的头发,仿佛雄狮在舔舐幼崽,“至于你,押沙龙,我记得那是一只漂亮的萨路基猎犬?你可以去马场那挑几头更好的。伤了人的恶犬必须处死,更何况,它咬伤的是王室的人。”
押沙龙惊愕地睁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暗嫩满意地笑了。
“父王!你不能这样做!她只是想保护我!”
“那你就应该教会你的下一只狗,永远不要用爪牙对着他主人的兄弟。”
大卫安抚地拍了拍押沙龙的肩膀,和书记官交待了两句,转身准备前往圣殿。他缓步穿越碧绿水池上的石桥,尽管三十余岁,他的背影仍显得和青年人一样矫健强壮。正是这样的大卫,以区区牧羊人之身推翻了扫罗的统治,应神明的旨意将以色列引向辉煌。
但是在押沙龙眼里,那个背影已经不再像幼时那样伟岸了。
“做你应该做的事,成为你应该成为的人,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暗嫩轻轻笑了一声,旋即又疼得龇牙咧嘴,“我们会相处愉快的,亲爱的弟弟。”
押沙龙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认为那真的属于你,为何要如此畏惧我?”
“你——!”
押沙龙不再理会他,快步跟上大卫离去的步伐。帕纳现在还活着,他还没有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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