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有只蜘蛛爱上了我，这让我很困扰。
餐厅里，他死死地盯着我，眼里的情感驳杂难辨。
有些害怕。
不知是小赵喊我去帮忙的声音惊扰了他，抑或是感受到了我眼里散发的些许恐慌。
身上乍然一松。
他站起身来，快步走了出去。
我强自控制住了自己想要追出去的念头，硬生生打了个转，接过小赵递过来的桌牌。
他说，我从隔壁王焖鸡借的，一会还得给人家还过去。
我点头，摆在既定位置上。
外头人多，咱们轮着来吧，我先守一会，你去看看经理那怎么样了。
行。
推开经理室的门。
。
校服？
高中生校服？
怎么样，是不是看着年轻了很多？
经理转了一圈，问我。
经理，相亲穿这个不大好吧。
你过来。
我走过去。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相框。
上头没有照片，是一页纸，黄色的，作业本草纸。
凑近一看，纸上写着，吃夏雨曦豆干三片，日后定当奉还。
落款：钱俊义。
字迹虽幼，年头已久。
她摸了摸相框，开口说道，当年我妈不同意，现在又巴巴地把他找回来，你说她怎么想的？你说她应该怎么想？你说他会怎么想？
我怎么知道你妈会怎么想。
我后悔了。
啊？
我后悔约他出来了。
她抓起手机，按了几下，又放下。
还是见见吧，他不也没结婚么，他那个条件不结婚，万一断个胳膊缺个腿，我就能嫁了。
这什么逻辑。
你说我见不见？
我咋知道，我硬着头皮说道，来都来了，见一面有什么关系。
要是他觉得我老了，丑了怎么办？
那这种人不嫁也没事。
要是他老了，丑了呢？
经理自己说的，性格合得来，有上进心就行，没说要长得年轻帅气啊。
要是合不来怎么办？
隔了这么久还合得来你俩铁定是天生一对，合不来就慢慢磨。
连我都看出来了，夏经理心里还有这个钱俊义。
感觉一千块能到手了。
传来三声敲门声。
然后两声拍门声。
暗号。
来了。
经理，他来了。
经理手里捧着那个相框，几步走到门边，站了几秒，拍了拍胸口，面带微笑，慢慢出去。
我跟在后头，眼看着经理到了钱俊义面前，两人都呆住了。
钱俊义穿着一身极不合身的校服，衣服成了七分袖，裤子成了八分裤，上下都没能遮住里头的白衬衣，让衬衣下摆逃了出来。
小赵戳戳我，他俩唱的这是哪出？
我做了个嘘的手势，一面微笑点单一面分心关注。
用餐的人没法不注意这对恶意卖萌的男女，亦有学生在一旁煞有其事揣测分析两人关系。
钱俊义的眼睛粘上了相框便再也没能挪开。
小赵端上来一盒鸡米花，楚哥快去打破一下僵局。
我老老实实送过去，没有说话，用脚轻轻碰了一下经理的脚，然后回到柜台。
经理回过神来，把相框放在桌上，坐下。
钱俊义放在桌下的手挪了上来，手里抓着一小包豆干。
噢这剧情。
他开口了，以前那种找不着，这种味道算是最接近的了。
经理默不作声，接过豆干，任凭本能将相框打开，取出里头的草稿纸，从桌上推给了钱俊义。
既然这样，咱们就两清了，你不欠我什么。
经理说道。
我借着收桌子的功夫跑过来听到这么一句话，手没稳住抖了一下。
这什么鬼。
约过来讨债的？
经理起身，手被钱俊义按住，无奈又坐下来。
他也拿了张纸出来。
你俩这是欠了多少东西，能不能一次性都摆出来？
走向有点子奇怪。
小赵端了片鸡和咖啡送了过去，回来的时候附在我耳边说道，上面写着死生不复相见。
这么狠的吗。
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瞄了一眼，老王说今天王夫人生日，问我几点下班，请我务必到场。
没空回他，我专心致志继续观察局势。
两个人相对无言，但钱俊义的手还在经理手背上扣着。
总感觉他俩之间有很多故事，想听八卦。
你好，我要一份薯条、一对辣翅、一份鸡块还有一杯中可，在这吃。
小赵说，不行，这样咱俩都听不到，这样，我在这顶着，你去听，过会换我去，实在不行咱们就关店门，反正也是为了经理。
了解。
我捏着抹布暗地里溜了过去，东擦擦西碰碰。
好在两人没空留意我。
钱俊义说，我现在半死不活，所以过来见你。
经理问，中风了？
经理求你好好说话好吗，你一辈子的事情，刚不还说要好好表现吗。
钱俊义倒是好像习惯了她这个风格，笑了笑，想你想的。
这么直白不大好吧。
经理说，想我想得中风了？
。
钱俊义说道，想你想得中邪了。
这你都能接上？
你妈说我配不上你。
你妈也觉得我配不上你。
经理说道，你说你要去经商，开个餐厅。
钱俊义说，你说你要去做老师，教他十个八个清华北大。
这对话让我好心急啊，想快进。
经理说，我想吃糖葫芦。
钱俊义说，我学会做了。
经理说，我要去爬围墙。
钱俊义说，我给你垫脚。
经理说，我要听吉他。
钱俊义说，我给你写了歌。
两人一来一回的，我听得似懂非懂。
经理说，你跪下。
钱俊义说，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手。
经理说，戴了才知道。
钱俊义单膝跪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打开之后，一枚精致小巧的钻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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