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等到出了紫兰轩才将手腕从他的手心间默默抽开。
许是周遭再没了熟悉的人与物,又许是他的心中多了些莫名奇怪的情感,这一次的他竟撤去了以往所有的傲气,他的眼神空洞又幽深,是失落的模样,亦是生气的模样,目光下移,他的指尖处亦微微发着颤。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他,脱离了我记忆里的那个印象影子的他。
“我……在这里很好,谢谢你了……”我垂了垂眸,不太敢看他此刻此刻的脸还有他脸上的各种情绪表情。
“无事。本就是我唐突了。”头顶处传来他的自嘲笑声,我复低了低头,只觉得脖颈和肩膀两侧更加沉重。
我想不出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话语。因着己身出身和境遇,对于接人待物这方面,我打小起便是意识薄弱的。
没人会令我觉得难堪、愧疚。因他们常常都是让我,怜我,离我的。
而至于后来再出世遇到的哥哥等人,许是彼此都没参杂着别的思绪情感,亦未让我有过无言沉默的时候。
“你讨厌我?”良久以后,我才听见他这样凉凉的讲道。
“没有。”我自然连忙摇头。
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即便算不上喜欢,却更轮不到讨厌一说。
“可我觉得你讨厌我。”他垂下眸子,恍惚间,我似乎见他又不高兴的努了努唇。
好像……发现了些什么?
“没有的事情。”我抿唇笑道。
“那……你随我回去好不好?”说罢,他便迅速抬起头来,冲我甜甜笑道。我咂了咂舌,竟意外觉得有几分幼稚孩童的模样。
我下意识的捏了捏额头,是无可奈何的语气,“为什么非要我同你回去不可呢?”
“你不知道吗?”
“嗯?”心下突然没来由的慌乱,隐隐的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我喜欢你。”他定定的看向我,而那双眸里闪耀着的竟是我从未见过光芒。
他没说谎话。
还是我到底入世太浅,没看出?
我不觉得我身上有任何的过人之处。而若是从前姜国还在,那么,那个身份亦算得上是一个吸引人的点,可如今我什么都不是,连人都不是。
只是一个贪恋多情人间的残魂余魄。
“你喜欢我哪里?”我撇开他的灼灼目光,缓缓道。
而他,也意料之中的沉默了。
看吧。怎么会有人傻到喜欢自己呢?且不说只相处了这短短几日,像我这般卑劣善妒的人,是不会有人喜欢的吧。
即便早已悔过,即便早已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即便……早已得到对方的原谅。但我,果然还是不能原谅自己的吧。
做过就是做过,刺早已扎入心底,再没办法拔出,而那残留在皮肤表面的痕迹,亦更是没办法抹去的。
“该怎么说呢。”心脏处似乎疼得厉害,还好他终于及时开口了。“一见到你就很开心,有时候甚至还会暗暗测量比划,要将双臂撑开多大,才能刚好拥你入怀。”
“我没有你看起来的那么好。”
“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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