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凉州
宋誉宁以为，他们是要再一次围攻，但是，没想到，那些杀手齐齐将刀剑抹上了自己的脖子。就在他举剑的时候，那些杀手如同被收割的稻草一般齐刷刷地到在了地上。
鲜血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无法辨清何处是鲜血，何处是雨水。
宋誉宁着实被这情景吓了一跳，他看向葛老五，那葛老五道：“任务失败，小的们该死，小的也不需要回去请罪了。”
宋誉宁道：“为什么要这样？”
此刻，忽地一声巨响，而后一道白色的闪电掠过，照得宋誉宁面色雪白。
葛老五一笑，在滂沱大雨之中，显得无比的悲怆，横刀自刎而死，没有再问答宋誉宁的问题。
宋誉宁奔出去，四下顾目，刚才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如今都变成了死尸。他道：“为什么回这样？”
雨水从他的脸庞滑过形成一股股细流窜到了肩上、地上。
打葛老五说出幕后之人是谁的那一刻，他和这些杀手们就已经选择放弃了生命。回到王府去，就只是受到更加痛苦的折磨而已，与其那样，还不如在此地直接往生来得痛快。
他让宋誉宁替他们安葬之时，就打定了主意，义无反顾，不再回头了。
肖楚客道：“誉宁，难道我们要让他们曝尸荒野吗？”
宋誉宁在雨水的洗涤之下，忽然明白了过来，道：“我们找个地方将他们埋了吧。”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反应过来，此处没有铲锨一类东西。
肖楚客看了看，往牛车上搜了搜，找到了两把阔口大刀，说道：“用这个。”宋誉宁眇了一眼，接过来。
远处的一脉黑山，夹杂着厚厚的云层，时而不时又电闪雷鸣。宋誉宁只顾着一个心思地为他们找死后安息之所。当他一下一下地掘地时，水流也跟着进去了，慢慢地漫起来。
他蹲在齐膝的坑内，用手捧着泥水往外舀，但水很快再次流了进来。他突然感到了一种无能为力之感。
肖楚客察觉到了他的情绪，遂说道：“我们将他们安葬下去，即便此时有水，等到天明的时候，水就没有了。”
宋誉宁看着肖楚客，自己身上已然是沾满了泥渍，肖楚客也不遑多让。他听到肖楚客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可抑制地想了想，是不是人死了过后，都要入土，都要化为大地的一部分。那么，在此刻安葬的葛老五们和怀沙山上的师父、师兄他们，是否也无知无息地禁受一年年的降雨日晒。
他心情一时纠结起来，可他还是听从了肖楚客的话，继续用阔口大刀，在地上拓出足以让二十人长宽的坑。
宋誉宁和肖楚客将那些人一一搬过去，安放于土坑之内。泥水漫过，宋誉宁与肖楚客将土掩埋。
雨也没有停下的兆头。看着一地的血水和泥水，分不清到底是人回归到于土地，还是土地出自于人。宋誉宁迷茫了。
十多个人，无碑无坟。
宋誉宁站在埋葬他们的地方，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他心道：这世上惟有师父才能受我真心诚意地叩三个头。我知道，你们都是苦命之人，否则也不会过刀口舔血、命悬一线的日子，可我对你们的敬意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希望你们能早登极乐，来生必投生富户人家不受此等苦楚。
而后，他站起身来，雨水冲刷他身上的泥水。
肖楚客道：“不要站在雨地里了。”说着，就牵着他的胳膊往茅草亭子里去。
宋誉宁和肖楚客一同坐在亭子里，大雨洒洒，如笔墨洋洋。宋誉宁看向肖楚客，说：“我以为没关系。”
肖楚客体会到他的心情，江湖上能打则打，不能打一条性命丢了也没什么，而与皇室有了牵扯之后，往往是权力之争的漩涡。
为了保证站在绳索上走向高位的人的安全，通常会细绳掉无数个籍籍无名之徒，但这些人也可能是某人的妻子丈夫，也可能是某人的兄弟姊妹，定然是一些人的儿女。
肖楚客道：“我们太习惯于这样的情况了。”
宋誉宁忽然心头一酸，肖楚客说的不是我们应该习惯于这样的情况，而是我们太习惯于这样的情况了。他心中知道，这样无能为力的情况存在这，也正因为其无能为力，所以才无法改变，像是亘古不变之同理，言传身教千百次，可总有人会再去犯同样的错误。
宋誉宁道：“我不知道自己以后是怎么样的死法？”
肖楚客攥紧的手关节处泛白，过了一会，他说：“怎么想起来说这种话？”
宋誉宁目光抛向远处，大雨聚集在地上，一遍一遍地洗刷地面，杀手们的血迹渐渐地看不见了，就好像刚才没有死亡，甚至没有打斗，一切痕迹都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他启唇道：“就突然这么觉着，师父当年说过，所谓江湖，就是一条不归路，走进去，想逃出来就难了，惟有以死破之。”
肖楚客道：“那你说，师父西去，是否也是破除困局了？”
宋誉宁摇首，说道：“我不知道。我看不出来师父瞒着我们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以一般的想法来退路，必然是要有什么仇家的。可我查过了，齐舸与怀沙山半点关系也没有，他的父亲、母亲都是作坊的匠人，齐舸曾被送进宫，后来据说是得罪人被逐出来。我当时看他气息奄奄，就出于好心救了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惑星请大家收藏：(m.zcwx8.com)惑星总裁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