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医庐
周岸说道：“当日，我们曾救过一名十二宫的女子。”
柳英荷神色警惕地看向周岸。
宋誉宁问道：“那女子姓甚名谁？”
周岸道：“我们倒也问过她，她却缄口不言，我们也只得作罢。”过了一会儿，道：“那女子在这医庐中休养过几日，就离开了。”
宋誉宁疑惑道：“那么你们为何对十二宫之人畏如蛇蝎？”
周岸说：“要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俗话说，施恩莫望报，我们只当是做一件善事了。谁知道，那女子反而恩将仇报，引了数个贼人过来，将医庐翻了底，还寻摸走了妹妹家的财物。”
柳英荷有话要说，却被宋誉宁截住了。宋誉宁再次问道：“你如何确认是十二宫的人？”
周岸笑了一笑：“不瞒你说，我虽身在荒野乡间，对江湖之事甚少关心，但是，这竹子阵南来北往的，消息就好似山间的野鸡野兔一般，我怎么会不认识十二宫的呢？”他眼睛瞅了瞅柳英荷道：“方才贾兄弟说你是自己弄成来的花钿？”
他存了心思又问一回。宋誉宁急忙掉转头，看向柳英荷。柳英荷看了看周围人，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有心直说。
肖楚客在此刻说道：“周大哥莫不是不信？”
周岸笑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心里也是有这么个想法。”
肖楚客道：“若是如此，我劝周大哥大可不必如此想。我们虽是投奔远亲，但不是穷困潦倒，以至于沦落为强梁之人。”
周岸道：“也罢，是我多想了。”
秦三行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般生疏。来来来，再饮一杯。”说毕，就往周岸杯中又斟了酒。
宋誉宁轻笑道：“我想周大哥也不会有那意思的。”转首向周春月道：“春月姊姊，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周春月道：“虽则你们是客，但今日我心里欢喜，也与你们一起。”她依着褚云坐了下来，忽地道：“啊呀。”
褚云问道：“怎么了？”
周春月道：“兔子肉不要烤糊了。”说着，她就要起身出去。突然之间，周贺慌慌张张跑进来，周春月就问道：“怎么回事？”
周贺道：“我见门口拴着马车，你们又在吃饭，就想着将它们牵过来吃点草料，哪里知道，我刚才再去看的时候，马都倒在了马槽边上。”
周春月顿足，连连道：“这可如何是好。”
宋誉宁和肖楚客互视一眼，又看了一眼柳英荷、叶紫玉和李越，随即向着周春月道：“看来是有人存心为难的。”
秦三行道：“贾兄弟初来本地，又不是本地之人，一顿饭的工夫会招惹到谁呢？”
“秦大哥若是说这个，我也是不知道。”宋誉宁笑道：“我看着，不若早些吃完，秦大哥为我们找一家客栈吧。”
周春月道：“我还打算留下你们住一住呢。”
叶紫玉见势道：“多谢姊姊盛情了。可我们住在这里怕是会牵累到姊姊一家。”
周岸道：“既然是这样，就更不要往外面住了。你们住在这儿，我们都在，至少相互之间还有个照应。”又道：“再者说了，这未必是冲着你们来的，说不准是冲着我们来的。”
周春月呼道：“哥哥。”
周岸道：“这也没甚么好瞒着的了。”他睃向周春月道：“妹妹，我们常去山中狩猎，从小到大死于我们兄妹的手中的性命，不说万条，也又千条了。都说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也是时候了。”
秦三行道：“周老弟，你这样一个旷达的汉子，为什么偏偏相信这虚幻之说？”
李越也道：“是啊，孔夫子的书上还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褚云骤然站起身来，说道：“诸君是有所不知了。”
宋誉宁就知道了，除却十二宫女子盗窃之外，还有另外的事儿。
褚云望了一望他的妻子。
周春月道：“也是时候了。”说罢，她就站到了一边去，默默的，不再说话。
褚云看向宋誉宁等人道：“医者父母心。当日舅兄从山间将那女子救回来，我也曾施手救治，那女子对我们也很感恩戴德，谁能想到，她去而复返，将家中财物洗劫一空，后来，又回来了。拙荆与之打斗...”他顿了顿，垂下了目光：“争执之下，拙荆失手杀了她。”
叶紫玉一下握住了自己的手，她回想起在她面前死去的沈家人，那种透骨的寒凉从的奇筋八脉散开。
褚云惨淡道：“我是亲眼所见，若不是她死，现在不在人世的就是拙荆。”
宋誉宁捏着筷子不知所言，过了半晌，沉吟道：“那女子为什么要第二次回来？还有，她死后你们将尸首放到了哪里？”
周岸替褚云回道：“那女子原就是我们从山间救回来的，后来她死了，我们就趁着夜色，把她送回了发现她的地方。”
宋誉宁心中想道，那么，从被救回来到再死去的时间就是她偷来的时间了。他垂睫道：“江湖上多有争斗之事，周大哥发善心救她没错，错的是她太过贪心了。”
褚云侧首看着周春月道：“她心里过不去。”
宋誉宁看向周岸问道：“周大哥，方才那番因果之说是为何？”
周岸道：“大概是我们杯弓蛇影了，只觉得那女子死后，我们两家总是似有若无地感到那女子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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