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个月还有节目要上，躲不过的。”不知为何，萧缶语气莫名变得强硬起来，显得不太开心，认真教育道，“任由谣言发酵不是个好主意。”
林绛年恍惚间错觉自己又回到曾经。那时候萧缶是他唯一认识的前辈，教会了他不少娱乐圈生存守则。
遗憾的是，出道这一年多里，林绛年并没多少机会用上这些间接经验。毕竟除了新专辑宣传期，他低调到几乎查无此人，也没心思结交圈内朋友。
林绛年忍不住顺着萧缶话来，好脾气地洗耳恭听问：“那怎么办？”
“就说我俩接下来有合作。那天聚会后是想单独聊会儿，你顺路送我回家。”萧缶语气放缓，简单陈述，“这点钟宴晚和项翎都能作证。”
“而且他们也没拍到什么实质性照片，都是看图说话罢了。只要把风向扭回来，就没人觉得那张图暧昧。”
“……嗯。”林绛年并不是很想听萧缶教他如何撇清两人关系，心不在焉问，“可我们没有合……”
他说了一半幡然醒悟，闭上了犯蠢的嘴。
娱乐圈的澄清向来如此。很多时候，艺人们在风口浪尖撒撒小谎，等热度过去，经纪公司再随便安排个借口，说合作没能达成就是了。
反正除了粉丝也没多少人会持续关注明星的绯闻——至于粉丝那边就更不必担心，他们永远会比经纪公司先行一步，想象出最完美的澄清借口。
即使这一年来，林绛年在娱乐圈见惯了此类事件，可当他发现萧缶也会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时，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萧缶并没有察觉到他百转千回的想法，也没有嘲笑他的单纯。
林绛年听见拖鞋趿拉在地毯上的轻微声，听见萧缶“唰”地拉开窗帘，而后在微弱风声中，宛如叹息说：“稍等。”
或许意识到林绛年耐心不够，萧缶并没有让他等太久，走得很快，不多时，林绛年就捕捉到钢琴琴盖被掀起的闷声。
他眼皮跳了几跳，胸口莫名其妙开始不受控制地猛烈鼓动起来。
熟悉的和弦组合钻入耳畔，在林绛年瞳孔间交织出一副由大片素白和零星浅粉铺展而成的简单画面，像一块颜料掉进纯净水面，顷刻间便没了踪影。
林绛年愣住了，心脏像被小蚂蚁黏糊糊叮上一口，泛出磨人的痒麻。
这是他首张专辑里唯一一首被淘汰、以至于没能录制出成品的曲子。专辑制作人在设计整体风格时，曾委婉告诉他，这首歌和弦结构太单调，没有特色，最好及时更换。
林绛年听取了建议，却始终没有彻底扔掉它的打算。
他始终记得当年，萧缶在听见demo里的单吉他版后，对他认真说的那句“我好久没听过这么干净纯粹的音乐了”。
林绛年以为这种事只有自己还没忘记，没想到萧缶也一样。
萧缶见他没反应，低声问：“还记得这首歌吗？”
林绛年没有立即回应。他在五味杂陈间，仿佛被一只大手猛地拽回分手前半月的傍晚，再次听见那个梦呓般的许诺。
*
那日，久滞的强风讪讪退场，皎洁月色被朦胧地束缚在天际，雨很平静地淅沥落下。
林绛年在关了窗的小屋里，脸上盖着编了大半的谱子，终究熬不住眼周的青痕，抱着胳膊打盹儿。
谱纸边沿被他的温乱呼吸吹鼓，又由着地心引力轻飘飘落下，遮住男子俊美到令人心悸的眉眼轮廓。
萧缶不知道多久回的家。
他拒绝了司机递给他的车上唯一一把伞，从铁门外跑回家。水溅荡而起，弄脏了他的短靴，身上常服也被雨浸透大半。
回家后，他皱眉取掉帽子，解开外套纽扣扔在一旁，又用纸巾仔细擦干净颈侧水珠。
宽松的棉质衬衫残留着干涸的深色痕迹，萧缶摘下手工缝制的法式袖扣，卷起袖口，来不及洗澡就去卧室寻人。
最终绕了半天，他才在琴房逮到偷睡的林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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