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什么也没说，只是向Harry走近了一步。他一言不发，这种头巾的裹法如同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唯有眉眼这窄窄的一小条肌肤裸露在外。Harry的注意力自然全被引到那双眉眼上了，那两道浓密凌乱的长眉让他想起假期同Ron野营时用小刀刮擦的镁棒，眼睫又像是火绒——而说话的时候一牵动肌肉扬起眉毛，野性的神髓就会在双眼中燃起来了。
Harry此刻余怒未消，并没有与Sev亲近的欲望。但他单纯地看的入迷，很快竟到了双腿发软的地步，覆在Sev脸上织物的颜色沉静如炼金术士的药水，只一滴就能拯救他快要干裂的眼球。
他突然一阵头晕，差一点栽进面纱上布纹的涡流里去。
“坐下，Harry，你还站不稳的，我刚刚给你的可不是解酒药，只是薄荷味的安慰剂罢了。”——真奇怪啊，Sev的声音埋在面纱里，却并没有沉闷失真多少——于是Harry任由Sev搀着自己的手臂，把自己又摁回到了沙发上。Sev挨着他坐下来，Harry仰头勉强挤出一个苦笑：“你到底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你能不去想这档子事了吗？既然你的爱意可以因我的行为而衰减，那么让你的爱意停一停歇口气也是可能的吧？”
“你还不如问我能不能停止呼吸。”Harry语气里几近病态的坚定让Sev吃惊的差点推开他，Harry乘胜追击：“教授，爱又不是错。”
“爱不是错，可疯狂是。”听到Sev叹气，Harry莫名地平息了自己想要继续争辩下去的情绪。少年闭上眼睛，感觉到有双手臂正在迟疑中慢慢地箍紧自己的上半身。强力的拥抱压迫胸腔的窒息感，都遮掩不了环绕周身的甜美安全的暖意。
Sev抱紧了他。
“我不知道自己具体是为什么道歉…但总之…对不起，Harry。”
Harry自小就有这个毛病，他的精神一旦完全放松，眼皮也会跟着打架。愈发缓慢沉重的呼吸卷着酒气扑到Sev脸上，隔着一层布料都让对方忍不住皱眉。Harry觉得这样肯定是冒犯了他，但心里隐隐又舍不得离远一些。
Sev没有躲开，反而主动问他：“所以…你想睡一觉醒来把这事忘了吗。”
“那要看你讲的睡前故事是什么内容了。求你让我做个好梦。”
他看着Sev略显夸张地举起一只手，像是三流戏剧舞台上表达的无奈却又像是起誓：“好，你喜欢神父讲的那种近似寓言的故事吗？”
Harry嘴上没有作答，但身体诚实地蜷缩着躺下来，他把头枕在Sev膝上，脸上满满的都是期待。
“我的一位朋友娶了一位阿拉伯女子，从此大家都打趣他，你又看不见未来妻子的脸，怎么决定娶她呢，你得多爱那双眼睛啊？”
Harry故意咬牙切齿地回答：“因为他被自己对异域风情的幻想蒙蔽了，被那双眼睛还过得去的美貌摄取了心神，从未想过那罩袍下舞女的曼妙身段里藏着蛇蝎心肠。”
听了这话，Sev马上就抽了Harry脸一下，随即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下手重了些，又轻轻在同一个位置拍了一下。
Harry捂着自己还有些疼的脸颊，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回答说，人们用不同的言语谈情说爱，可眼睛里的感情却是共通的。”
在Harry的脑中，这句话的字母音节又重新组合增减，拼出一个再清楚不过的问句：
那你能有多爱那双眼睛呢，Harry？
枕在他膝上看也许是最容易入迷的姿势了，仰躺的姿势最适合白日梦般的思考：为什么总有万千思绪深深锁在他眉心的竖纹里呢？又用什么装饰才能来中和这种严肃呢？Harry想起Parvati姐妹在眉心粘的那些亮闪闪的彩色小水钻，古代魔文与符号学课上的内容也从考试小抄上飞回他脑子里来了…白檀粉画三条横纹代表湿婆，一个U表示毗湿奴…正如一道闪电是我的名字。英国的街市上怎么也买不到檀木和朱砂，那么用我的血可以吗？
他低低地呢喃着：“我用我的全部生命爱那双眼睛。”
“你又瞎想什么呢？”Sev推了Harry一把，“他的朋友们不满意这个答案，一直追问下去，于是他喝了几杯含糊不清地说出了真相——因为她那个国度的女人压根不穿罩袍，我白天看到她的纤腰和小脸就一见钟情，同她谈情说爱一整天，然后晚上又偷偷溜进她的闺房。总而言之，她的脸庞美过眼睛，温软的身体又更胜一筹。多年以后爱情离去的方式也许多种多样，但我不管——爱情哟，你可以说它肤浅的吓人，但它总是…毋庸置疑地，从眼睛开始的。”
“您之前还说我肤浅…”
“起点一样，终点却可以差之千里。”
“那您觉得我呢？告诉我是或者否！求您了！”
“我何德何能得以参透救世主的想法呢？”
魔药课上的画面重演了，Harry的目光追随着在无数坩埚中升起的烟雾间穿行的教授，水汽有如纱幕，看不清他的脸，这一点像极了他此时此刻的打扮。Sev走过来把教鞭甩在Harry桌子上，似乎有些得意地看着学生下意识害怕的缩回手，Harry紧张的鼻尖上都是汗，眼镜向下滑却不敢动手去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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