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桓知道瞒不过，便胡诌道：“没有，是自个闭在一处怪闷的，耍了剑玩，岂料是手生疏了，反伤了自己，怪不好意思的。”
卞太后却直戳破了他的谎，骂道：“少胡吣！是不是那丫头弄的？”一听便知娘亲说的谁，曹子桓自不敢应答，只敢搪塞道：“儿子关在那鹿台里，除了外头的道士，里头的侍郎，还能有谁哇。”偏卞太后不吃他这套，低了声骂道：“我不管你多护着她，也失不得阳刚气，给她*屁股像什么话。”曹子桓是惊得直瞪眼，忙说道：“娘亲说的是什么话，儿好好的，又没那些汉武爱好，谁会给儿子*屁股。再者说啦，娘你堂堂太后，什么*不*屁股这种话千万别再说。”卞太后却道：“什么这种话那种话，你要是真去贴烧饼我也就白养你这儿子了，什么脏的臭的都能要去，那还能做出什么好的来。”曹子桓不敢回嘴，只嗫嚅着：“儿身边的可都是香的，才没什么脏的臭的。不信可问问吴峫。”他娘只瞅他一眼，冷笑道：“我问他算什么。再说他是你的人，混编什么话看着也常。”
转过头来曹子桓看娘亲怒熄便大着胆子来打趣，道：“那些话娘亲是从哪里听来的，儿好奇得很。想来，父亲可没那些爱好。”
卞太后直拧了他耳朵，凑近了怕他聋了听不见，“那些话用不着是从哪里听来的，你父亲自也没有那些脏的臭的爱好。你娘我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那些什么王公贵族数也数不来，连那些脏的臭的，男的女的，肖想你这皮囊的也不少。别等了你纵惯坏了压不住才后悔。”
曹子桓怕灵雎吃亏，便再不敢言了。他娘瞧他安分得紧，却也想起旁的事来，把那手巾往铜盆里净了净，嘴里却说道：“放你这的那珏呢？那出来与我瞧瞧。”
曹子桓笑脸一怔，眼角嘴角却更弯了一处，忙赔笑道：“娘怎突然要那个，还不得儿准备准备。”
卞太后道：“左不过一件贴身的东西。”愣是一怔，道：“你小子不会是丢了罢。”转脸便要拧他耳朵。曹子桓自是忙夺，急辩解道：“哪里是能丢的能，东西不在儿这罢了。”他娘挑了眉，道：“与了谁？”曹子桓又赔笑：“儿放甄宓那了。”又怕娘亲生气，忙添道：“宓儿都是贴身带着的，从不离。”他娘却冷笑：“你放在她那里，亏你什么圈禁问责的话都出得来，就不怕她恨你一把砸了去。”曹子桓知道娘亲是在恼他，又是满嘴讨饶：“宓儿什么人娘最知道，她怎么敢。”
他娘不言，曹子桓便知这篇是掀了过去。提到这茬，曹子桓便也问，“娘如何就想这事了，儿子好好的，哪里就能掉命了？”他娘嗔怪他一眼，却从衣襟里那处一包香囊来，直瞧曹子桓以为是要送他的，正伸手要拿，却给卞太后一手拍了去。他娘道：“本是不管用的，可这东西还放着，不过是留个念想。”言毕，便从中往手里倒出了一手的玉屑，竟是那珏裂了个粉碎。
曹子桓忙去握他娘亲的手，察着手里还颤着，心里是又爱又愧，只又说了半日的好话，将卞太后给安慰好了才罢。
含章殿的大广场上除却有等队的金吾卫寻过便再无人了，这时候却能见到一人从含章殿丹陛边的台阶上下来，穿的是紫色绛纱袍，头戴的是武弁大冠，脚踩乌皮靴，腰佩一丸水苍玉，手里提的是一张两尺六寸象牙笏板，身材高挑却在冷冽的冬天里显得单薄，原是赵云。
大朝早散，天子只说出一个查字便栽倒在地，品服各色的官员全乱作一锅粥，最后乌泱泱地散去。有人不顾容仪飞奔出去，有人举止从容淡定并不为大殿中事所动，更多的却是惶惶拥聚在一团，蝇声阵阵却没一个声音定的。那时候的赵云仍立在含章殿里请等天子召唤，就等无信，又见过卞太后入，最后且是吴峫来劝走的。
往日那么些时候，赵云早求过多次，只天子入关罢朝，索性是入年关，朝中无主却没拉下什么大毛病，关口是洛阳建都，每月银钱要从邺城源源驾过去。新朝尚烧砖建墙，要的土可从挖护城河的堆里挖，只宫中建设，大的石料，木料，玉金银铜等一干器物皆由天下各地寻着规律似的送过去。漠北的琉璃，东北的金子，骆驼、骡子列成队长也望不见尽头。只这一项无碍，八十一日却也乱不到哪里去。偏是没落下什么，却生好些乱子。赵云手里有着含章殿行走令，偏天子在内宫鹿台，左也越不过那深壑铁锁石桥去。
今天子出关大朝，却又凭空出了那些事，宫中巫蛊、刺杀之事频发，且观他神色确是不好了，赵云心里更是忐忑。出望仙门，乘马而南往邺城去。
赵云回了府，自行脱了冠服立在架上，便有一个胡女上来整理那些衣物，两人隔着衣架立着，赵云脸上生了些不自在。将军府里有胡女四名，其中单此女颜色最佳，且身姿婀娜不可方物，兰氏，名唤勃勃。兰氏为匈奴贵种也。
兰勃勃兀自抚平那衣料褶皱，手法灵活娴熟，权不似一个草原出生套马的女子。兰勃勃看赵云，赵云却不敢看她，正当转身要走，却听见了身后出声。兰勃勃道：“见着了你的好师弟怎么还不高兴？”赵云却道：“你不是都知道，还问我作什么。”那兰勃勃见她抬脚就走，忙蹿了衣架去追，在她后头叫道：“我是他送来的，可我不是他的人。”赵云只一顿，又回身去看，只以为是适才语气烈了些，便也想着和气，叹了一息，道：“阿兰，这些活计再不用你干，若你喜欢，不如去洗洗狮子聪。”这兰勃勃听了却歪着脑袋笑出来，“倒是不懂你这个中原人，你只说把这当我家，却叫我放了细活去干粗活，当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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