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乌国明瞅着空档把乌安拉到阳台上，痛心疾首的看着她，“安安啊，刚刚你怎么不替爸爸说几句话呢？”
乌安拍了拍她爸的肩膀，“爸，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们家的财政大权不都在妈那儿嘛，我要是为你说话，谁来给我发零花钱。”
乌国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爸我居然还没有零花钱重要！”
乌安给了他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乌国明往厨房那儿看了眼，夏慧还在里头忙活，压低声音，“你爸又不是没有私房钱，你妈要是不给你零花钱可以找爸爸要呀，现在好了，什么都不能吃，还到处被人监督。”
乌安凝重的盯着他，半晌才说出句话，“你完了。”
乌国明大惊失色，“怎么了？”
“你居然还有私房钱！”
这句话一出，吓得他连忙捂住闺女的嘴，然后朝探出个头来看情况的妻子笑笑，“我这是在和安安讨论学习，对，讨论学习。”
等到夏慧狐疑的继续忙活去了，乌国明这才松了口气，“乌安，你怎么回事！你今天要是不认我这个爸爸，我就……”
乌安好整以暇的等着他的下一句。
他想了想，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能威胁闺女的事，顿时词穷了，只好换个说法，“你要是站在爸爸这边，爸爸就把私房钱分你一半。”
听上去是个很诱人的条件，但是乌安一口就回绝了，“爸，我可不想等到你七、八十岁的时候，因为高血压天天躺在床上，头疼、头晕、视力模糊、耳鸣以及睡眠障碍。”
她一口气列举了好几个老年人高血压的症状，乌国明不是不知道这些，但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说出来，他想象着那些症状发生在自己身上，顿时浑身一哆嗦，也不提分钱的事了，只笑呵呵的让乌安别跟她妈说这件事。
看在她爸这么可怜的份上，乌安答应了他的请求，老男人嘛，有点私房钱也是正常的。
——
乌安睡觉前刷了会儿微博，她和寝室里的其他人都互相关注了。
叶晓玉是个实打实的追星少女，主页里几乎看不见个人微博，不是在给“哥哥们”打榜送花的路上，就是转发各种代言，活跃在各大墙头的微博底下，前几天她还在寝室里摆弄着十几本杂志，说是她们家哥哥新出的杂志，给她们每人塞了一本。
夏慧推门进来，“先把牛奶喝了，手机少玩点，对眼睛不好。”
乌安放下手机，把温好的牛奶一口喝完，本来打算钻进被子里继续刷微博，没想到夏慧在床边上坐了下来，看样子是要跟她谈谈。
乌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关于乌国明的私房钱这件事，连忙撇清关系，“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爸存了点小钱，之前他都没跟我讲过！”
夏慧一愣，像是没想到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反应过来后，“原来你们刚才在嘀咕这些啊，你爸还跟我说是在讨论学习。”
爸爸，您亲爱的女儿对不起您！
乌安睁着双无辜的大眼睛，心里却在向着隔壁的老父亲磕头痛哭。
夏慧摸了摸她的头，神色间像是感慨，“不知不觉，你都这么大了，想当初你刚出生时，那么小，抱在怀里像个小毛猴子似的，没想到现在都已经高二了。”
乌安靠过去，躺在夏慧的膝盖上，抱着她的腰，“妈……”
母亲的身上总是有股孩子们最喜欢的味道，因为这股味道是从小伴着他们长大的，是他们最熟悉也最放松的味道，所以孩子们总会觉得妈妈身上的味道是最香的。
“都多大人了，还撒娇。”夏慧好笑的推了推她的头，力道不重，轻的就像给她梳头发一样。
“小时候，我和你爸工作都忙，顾不上你，保姆那件事算是我和你爸心里的一根刺，那时候，我们都担心你以后不会说话，不能融入社会，想着等我们老了走了，你该怎么办。”
乌安抱紧她的腰，闷闷道，“我早就忘了这件事了。”
夏慧让她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温柔道，“撒谎。”
乌安不说话，把头搭在夏慧肩膀上，就连呼吸也像是轻到了极点，气氛安静而又沉闷。
她的确记得，记得那个保姆的样子，记得几乎每天一次的挨打，记得爸妈下班后的疲惫无力，连抱下她的时间都没有，也记得自己那莫名其妙的较劲，不说话，什么也不说，仿佛这样就会好受一点。
初中时，杜老师说她记忆力不好，记不住题目，可那么久以前的事情她却记得清清楚楚，连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的举动言语都恍然是在昨天一般。
她记得，是因为她还在意这件事，并对之耿耿于怀，乌安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夏慧，骗不了乌国明，这是乌家一个共同的秘密。
夏慧揉了揉她的头，“好啦，该睡了，本来是想让你看着点你爸，让他别偷偷吃东西，现在看来你能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
乌安乖乖的躺回到床上，看着夏慧依旧像对待小孩子一样细致耐心的给她按被角，眼底突然就涩了起来。
夏慧正准备离开，衣角被人拉住，转头，看到女儿依旧像小时候那样看着她，满心满眼都是她这个妈妈，眉眼间却带上了她熟悉的固执倔强。
“妈妈，我爱你。”
说完，整个人就埋进了被窝里，捂得严严实实的，没有留一丝缝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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