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哥！清风哥！快出来，快，太阳要出来了！”帐篷外响起卜向凡的公鸡嗓。
凌晨五点零四分，按下手机屏幕，亮光刺眼，陈清风揉了揉眼睛，起身。
天才微亮，似青似灰。
陈牧之揪着卜向凡的胳膊，抓他头毛，“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提前一个小时等日出，我今早两点才休息，你说是我先猝死，还是我把你从这推下去你先摔死。”
“我们就不能好好活着吗！”卜向凡转头求救陈清风，“清风哥！”
陈清风边打着哈欠边目不斜视地路过两人。俗话说得好：眼不见为净。
“叶楼！叶楼！”哀嚎的卜向凡向另一位大佬求救。
刚从被窝里艰难爬出来的叶楼脑子懵得一团浆糊，朝卜向凡挥手，“早上好。”
“......”卜向凡傻眼，“救我呀！救我！呀呀呀呀，牧之大哥，疼疼疼。”
叶楼走到陈清风身边，睡眼惺忪，“他俩在干嘛？”
争谁应该赶在我前面去死。陈清风食指撩起叶楼的刘海。
“又长了，明明几天前才剪过。”叶楼烦躁地扎起小辫子。
“有黑眼圈。”陈清风点开手机里的镜子，举在叶楼面前。
叶楼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眨眼又眨眼，懵懂地挠了挠头，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扒拉开小辫子，将刘海放下，“上山虫子多才没睡好的。”
我说啥了么？陈清风眼里带着坏笑，“什么啊，我还以为你经验丰富呢。”
“什么什么，你在说什么。”叶楼瞥了他眼。
陈清风耸肩，“昨天亲我的时候装作镇定自如，结果害羞到失眠。”
“我呸！”叶楼给了陈清风一拳，“你哪来的脸，我只是水土不服才没睡好。”
“哦。”你刚刚还说是因为虫子多。陈清风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这种前后自相矛盾的谎言，他都不屑于拆穿。
那边陈牧之对卜向凡的“暴行”已经结束，乖乖地坐在陈清风身边，枕着他的肩膀，“陈清风，我才睡了三个小时。”
“那你回去睡觉吧。”陈清风直截了当。
“不行。你第一次看日出，我一定要陪你。”陈牧之说时，往叶楼方向看了看。
其实真不用。陈清风当时就是随口一说，对日出日落，这种文艺小青年的调调不大能欣赏，更别说这般劳累地坐在小板凳上等着太阳。
有这闲情雅致，他倒是想好好钻研下次的自杀计划。奈何，身边跟着三个大傻子，不懂他真实的心意就罢了，还一个劲儿地对他瞎激动。
“清风哥，现在五点四十三，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卜向凡拿着表准确报时。
四十分钟前，你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陈清风，你肩膀抬高点，我这样脖子累。”陈牧之将陈清风的背拍直，然后继续靠着休息。
这么累，你回去躺着不好吗？就算我即将接近死亡，可我现在还是人吧，我难道没有人权了吗？
“陈清风，我们等会儿看完日出就回去了吧？”叶楼边剥着胡柚，一半给自己，一半给陈清风。
下山，四个半小时。我可以从这里自由落体，在山下等你们来领尸体吗？
陈清风望着山的那一边，心想：回学校去吧，在这里待着，指不定我会不会拉上这仨货一起去见上帝。
灰与黑，就在一瞬间。
暖色调的光乍出时，原本冰冷的山陵突然有了温度。
万物复苏，在清晨。
大自然的魔力，给心灵最原始的震撼。
四人不自觉地起身往前走，看金色从那边流到这边。
陈牧之摊开手，捧起一缕阳光，“陈清风，你看。”
好久没见陈牧之这样孩子的笑容，也是在此情此景下，淡漠如陈清风，竟也轻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嗯。”
“深冬，雪瘦，阳光开花。”叶楼呼出一口长气，看着哈出的气在阳光下像羽絮，“陈清风，明年冬天，等下雪了，我们再来一次这里吧。”
可我并不打算活到那时。陈清风只是望着他，迟迟不说话。
陈牧之皱眉，拉过陈清风，“明年我也要来。”
“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陈清风抽回手。
陈牧之瞪眼，“明年我也上高中了好吗！”
“那明年的你才有资格说话。”
“我现在代替明年的我说。”
“抱歉，请别做梦了。”
斗嘴的两人越走越远，叶楼拍了自己的额头，“靠，又被他跑了。”
“什么跑了？”拍了好几张照片的卜向凡回来了，“对了，我刚刚听到陈牧之喊他明年才上高中。我去，他还是初中生啊，真是个小屁孩。”
叶楼冷笑，“是啊，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对着小屁孩连声叫哥哥。”
“我*，你当时不是没睡醒吗！”卜向凡跳脚。
“可我现在清醒了。”叶楼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卜向凡的肩膀，“孩子，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说出的话后悔的。”
“靠！”
回程的路上，陈牧之刚到车站，就有一群人在等他。虽然喊着“二少爷”，但态度不容置疑。
“二少爷，老爷已经等了您好多天了，您再不跟我们回去，怕是老爷要亲自来带您回去了。”为首的人朝他鞠躬。
陈牧之冷笑，“呵，他是担心我还是我的东西？”
“当然是您了，二少爷。”
“你知道个屁。”陈牧之推开他，“滚开，我自己坐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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