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给她的热水已经冷掉了,她把杯子放在边上的空椅子上,拿出手机,想给祖宅打个电话,刚把电话调出来,瞥见了手机右上角的时间,已经凌晨了。
千叶不肯联系宫本浩志,菡瑾觉得,她应该也不想联系宫本家的其他人。
想到这里,她手指方向一变,开始往回扒拉。这个时候,能联系的,只有身在美国,时差不同的老公迹部景吾了。
现在的美国是白天,菡瑾拨通了迹部的电话,手机响了两下,就被接起来了:“喂,小瑾,怎么了?又加班了吗?”
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菡瑾感觉,所有的不快乐和烦恼,都被她抛之脑后了,被千叶惊吓过后的脑子,开始重新转动了,她抬头看了看依旧亮着的“手术中”的灯牌,对迹部说:“景吾,千叶被人撞了,现在在抢救……”
迹部那头停顿了好久,菡瑾在电话里听到了疑似机场播报声的声音,正要问他,迹部就说:“别怕,我正在回来,马上就要登机了。”
“我没怕,”菡瑾嘴上说着,心里却松了一大口气,她告诉迹部,“刚刚警察来过了,说这是一起蓄意伤人。我看过千叶的样子,与其说是伤人,不如说是谋杀。你知道的,她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对方用车子去撞她……”
说到这里,过道里一阵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
宫本千叶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以前在柳家的时候,她还没嫁宫本家,和宫本家走得太过亲近,迹部和柳菡瑾对她都有心结。
等到她如愿以偿嫁给了宫本浩志之后,这位表姐,和菡瑾的关系,出乎意料地好了起来。
宫本千叶喜欢孩子,是迹部家的常客,时间长了,迹部对她的印象也大大改观了,听完菡瑾的叙述,他不由得嘀咕起来:“宫本浩志这个不华丽的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菡瑾也头痛:“我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问题,千叶交代了,不能告诉宫本浩志,我看警察好像在怀疑他,还拿了一张女人的照片给我看。”
菡瑾和迹部并没有聊多久,就被来催缴费的护士打断了。
她开始马不停蹄地签字,交钱,签字,她等在手术室前,最后,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她身上正盖着一件毯子,忍足侑士正拿着一杯咖啡,和柳莲二在聊天。
两个人头发乱糟糟的,领带也没打,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男神形象荡然无存。
菡瑾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中间被急救室的护士出来推醒了好几次,又签了几次字。她伸了个懒腰,问他们:“几点了?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柳莲二回答她:“快5点了,天快亮了。”
忍足侑士喝了一口咖啡,热气笼罩住了他的眼镜片,他推了推镜架,道:“至于什么时候过来的,你老公打电话给我们,我们就往这里赶了,到这里大概凌晨一点半吧。单身狗没人权啊。”
菡瑾有些不好意思,柳莲二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瓶小瓶的牛奶,帮她拧开瓶盖,塞到了她手上:“还热着,喝点牛奶下去。”
菡瑾抿了一口牛奶,医院的长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奔跑。
她抬起头,看见了穿着黑色风衣,领带歪斜,头发凌乱,裤子上满是泥点的宫本浩志。
宫本浩志冲过来,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要往手术室里冲。
手术室的门是关着的,他撞了好几下没撞开,狠狠地踢了一脚。
忍足赶紧站起来阻止他:“喂,我说,你当着我的面踢我家医院的门是想做什么?”
他把宫本浩志拽回来,起初,对方根本不想理会他,一把挥开了他的手臂,反手就要给他一拳。
但是忍足的后半句话,成功让他冷静下来了:“里面正在做手术,你这么大动静,影响到医生怎么办?”
宫本浩志乖乖坐了下来,坐在最前头的一个位置上,菡瑾边上。
他低下头,双手抱头,半晌,才说了一句话:“我不知道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没想到,朝崎舞会做出这种事情……”
菡瑾和忍足、柳莲二对视几眼,菡瑾则想到了刚才警察让自己辨认的照片,她出声问他:“朝崎舞……是谁?”
“池松良中的女儿。”宫本浩志依旧低着头。
“池松良中?”先叫起来的是柳莲二,“那个大毒枭?”他看宫本浩志的眼神都变了。
宫本浩志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放下手,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满脸疯狂地说:“大毒枭的女儿又怎么样?伤害千叶的人,通通都应该去死。”
菡瑾见惯了他道貌岸然的样子,乍然一见他这样,还有点适应不良。
虽然知道这家伙不是好人,但是这么他这么赤|裸|裸地在医院这种公众场合说出要谁死这种话,在场的几个人都不太舒服。
菡瑾试着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千叶在这里的?”
宫本浩志正要回答她,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他像只兔子一样蹿了过去,抓住了千叶的手:“千叶,我是浩志,你醒醒……”
护士拉开他:“先生,对不起,病人现在需要去加护病……”
宫本浩志瞪了她一眼,这一眼看得护士立刻噤声。
忍足在边上询问医生病人的情况,孩子勉强保住了,但是母体受伤很严重,母子都很危险,中间随时都有可能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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