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像是把家里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又搬了出来。
回家后，易江南不说半句多话，直接把人拉到浴室里。
浴霸灯照着人身体暖乎乎的，身上衣服被一件一件脱下。
还剩最后的保暖内衣时，林久憋红了脸，紧紧抓着裤腰，不肯让易江南脱下。
易江南原本心里就有火气，一看林久不配合，心里更是不爽。他也不管林久如何阻挠，直接把人按进了怀里，将衣服扯了下来。
林久被家里这么养着，虽说没长什么肉，身高却长了不少。
易江南大概地瞥了眼，整体来说，伤处并不是很多。
除了几处淤青之外，骨头没什么问题。
易江南松了口气，回客厅拿出医药箱来，把林久冲洗了一遍，随后抹上药油。
林久眼睛通红，强忍着疼痛让他揉，憋到最后也硬是没发出半点示弱的声音来。
“林久，你看着哥。”
林久身体经过刚刚的疼痛，现在有些发抖。原本就单薄的身子，这下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像个小女孩儿似的。
“你之前好几次想告诉哥的，对不对？”
林久点头。
“哥知道你状态不对，可是没问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久摇头。
易江南开了加湿器，钻进被窝里把林久搂住，说:“你是个男孩子，哥哥相信你有能够独立处理一件事情的能力，所有没有追问什么。可是久儿——”
林久听到这儿愣了下，倒是第一次听到易江南这么喊他。后边的儿字像是揉碎了跟在久字上面一样，连成一句话，带着难以忽视的疼惜。
“哥哥也有保护你的义务。当你确定这件事情你做不好的时候，你应该把那些垃圾交给哥哥处理，明白吗？”
林久理解了一会儿，抬头却只看到易江南的下巴。
易江南打了个哈欠，折腾一天，困得厉害，没一会儿抵着林久的额头就睡了过去。
难得的太阳，透过泛黄的窗帘照射/进来。下午的阳光并不温暖，可能快要到春天了，太阳也想着在人们面前露个脸。书桌上不经常碰的地方有一层灰，平时看不清楚，在阳光照耀下看得很明显。
林久松了口气，捂着嘴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声哽咽。
他心里头像是揣了一只兔子，压得他控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他想出去院子里跑一圈，想抱着院子里的狼狗亲一下，想在床上蹦蹦跳跳没个正行。
想回到过去福利院，想回到刚刚办公室。
想要告诉福利院阿姨和老师。
你们可以继续袖手旁观了，我不会期待你们的帮助。
你们看到了吗？
我有一个保护我的人，他如果知道有人欺负我，会无条件出现帮助我。
林久这个午觉睡得头昏脑涨的，睡醒竟然还在易江南的怀里。
易江南玩着手机，感受到林久乱动后，看向他有些红肿的眼睛，说：“哥哥一会儿去买菜，你想吃什么？”
“哥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臭小子。
易江南勾着唇笑，把林久的头发揉乱，说：“躺着待会儿，电脑开着的可以玩，哥哥出去会儿就回来。”
等易江南出门了，林久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他坐在床边，晃着脚丫。这个天气，不穿袜子也不会冷。他赤着脚端来水，拿着手帕将书桌上的灰尘一点点擦去。
阴霾，脏污。
都被人擦得干干净净。
一如他自己。
下课铃声是十五秒的钢琴，铃声刚响，教学楼就传来嘈杂的闹声。小孩子像是永远不知疲累一般，每日每夜疯狂跳着跑着。
易江南哼着歌，骑着自己的山地自行车快速朝小学赶去。自行车停在路口，他打了个哈欠，从兜里掏出烟来含着，却不抽，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
易江南看着小孩子一个个离开，目光瞥到角落里那个高个子。
那人书包也不好好背着，叫旁边那个矮小的男生拿。自己皱着眉数着包里的钱，百元的全数塞进夹克内衬里，小钱则揣进裤兜。年纪不大，却莫名老气。
直到那人走到巷子口，易江南才上前叫住他。
高个子回头一看是易江南，眼睛猛地瞪大，还没等他反应，易江南猛地上前，一把抓住高个子的衣领往墙上一扔。
一旁的小男生吓傻了，哆哆嗦嗦地看着他。
易江南一脚踩在高个子的胸膛上，防止他逃跑。顺便摆出最和善的微笑，回头对着那个小男生说:“一个人可以回家吗？”
他忙不迭地点点头。
易江南拍拍他肩膀，说:“早点回家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男生放下高个子的书包，随后一溜烟地跑了。
易江南的脚还踹在高个子身上，按着那肋骨碾压几下，说:“揍我弟，嗯？你哪儿来的胆子？”
高个子疼得发颤，他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比平常学生高了一点，仗着身高优势欺负小孩儿。这会儿被易江南按在地上摩擦，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连讨饶都不会。
易江南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才收回脚，蹲下去拍拍高个子的脸，说:“我弟弟我自己都舍不得动个一分半毫的，你他妈嫌命太长是不是，啊？动老子的弟弟？”
高个子胸腹极为疼痛，这会儿被易江南略带嘲讽地拍脸，也不敢说话。他只是紧紧捂着自己的夹克，咬紧牙关不说话。
这会儿算是稍稍理解一些平时那些被自己欺负的人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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