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不起这三个字轻飘飘没有分量，可他还是要对这所有的一切道歉。
“我原以为小熙这孩子性格随我，没想到更像她妈妈，都是一旦选择了就不管前面有什么都一条路走到黑的人。我不会干涉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关心的，只是我的女儿在你身边能不能得到幸福。”
“我保证……”
“年轻人别轻易承诺，我就是因为守着一个承诺让自己倾家荡产，有些事情不必说出口，时间长了自有分晓。”
可何培霖还是忍不住表明心迹：“伯父，您放心，我会对熙子好的。”
梁旭东笑了笑，清瘦的脸庞带着欣慰：“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对她的，不过，我能和你提一个要求么？”
“当然可以，您尽管说。”
“我想和你父母见一面。”
何培霖当即愣在了那里。
何培霖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的，江哲看着头晕：“得了，这当儿你急也急不来，从前不管闯多大的祸都不见你着急过，现在至于么？再说了，你跟梁熙就是奔着结婚去的，何叔跟她爸见面不是早晚的事儿么？难不成你还能金屋藏娇避一辈子？”
“你别挑这时候逗闷子！我心里慎得慌呢！”何培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当真明白什么叫坐立不安，脑子里一直忍不住在想，他们两个老爷子到底会说些什么。
江哲打趣他：“慎啥？怕何叔撂狠话？两老谈崩了梁熙会不要你？”
没想到何培霖会直接承认：“还真是。”
“你也对自己忒没信心了吧？我听说你出事那会儿梁熙整个人都崩溃了，没日没夜地找你……”
“阿哲，她在乎我跟重新接纳我是两回事，况且她把家人看得很重。”何培霖苦笑，“我总是在想，即使我们一直不结婚，即使我们将来……没有孩子，我欠她那么多，只要她还要我，还给我机会，我就会一直等下去，嗳，跟你说你也不明白。”他颓然地抬手捋了把脸，站定在窗前往外看去。
“那你就没跟何叔透个底儿？”
“昨晚提了一下，差点和我爸翻脸。我妈让我别担心，可我怎么放心？你知道我爸是顽固派，从来只有他说没有别人说的份儿，他要是一两句话就说得通的人，就不是何振霆了。”
“哎，这倒也是。”说到长辈，江哲也不好多说什么。
窗外，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天渐渐晴朗，云边还挂着一抹雨后彩虹。
可人生的彩虹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何培霖想了想，还是抄起车钥匙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对江哲说：“我回一趟大院，你留这儿看着。”
梁旭东说要单独和何培霖父母谈话，所以何培霖没敢进去，一直在大院门口守着。
他们似乎聊了很久。
何培霖的心七上八下，昨晚他和父亲说梁熙爸爸想碰面的时候，老爷子并不意外。
何振霆一边喝茶一边看报纸，不经意地问：“听你妈说，那姑娘的爸爸坐过牢？”
“爸！”何培霖最怕的就是他这态度，要是明天也这么个态度跟梁爸爸说话，梁熙准和他翻脸的。
“你急什么，问问也不行？亏那些报纸杂志还说你年轻有为成熟稳重，我看不过尔尔。”何振霆抬眉睨了儿子一眼，“而且……我中意的是你大嫂那样的儿媳妇儿。”
言下之意，梁熙并不合适。
“大哥是大哥，我是我，大哥能娶他喜欢的人，不过恰好大嫂的家世也好罢了，我也只娶自己喜欢的人！爸，难道在你心里，大哥的妈妈和我妈能一样吗？”
外头的人都说，因为大哥的母亲出身不高，又早逝，所以大哥并不受重视。
父亲对大哥很严厉，反而对他很溺爱，可是大哥是父亲亲自教养长大的，到自己读书的时候父亲坐的位置高了，几乎没什么时间陪他，所以才对他有求必应。
爱有千万种方式。
他反而羡慕大哥那样的。
回答他的，是烟灰缸砸墙的声音。
“混账东西！滚出去！”何振霆气得脸都红了，双手撑着桌子直喘气！
何培霖欲言又止，知道自己说得过了，可又不想低头，硬着脖子要走出去。
何振霆又呵斥了一声：“回来！”
何培霖站定不敢动。
隔了一阵子，何振霆缓下劲来，才说：“你记住，刚才的话以后不能再说，被你妈听见了难受了怎么办？我们的事也不是你一个小辈可以论断的。”
“爸，对不起……”
何振霆挥挥手：“算了，有什么事等明天我和对方见过面再说。”
只是，他真不知道这样的见面，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傅希媛抱着小谦谦在花园散步，见何培霖在石凳上呆坐着，便走过去：“这凳子淋了雨还没干呢，你坐着不膈应？”
何培霖回过神来，笑笑说：“刚才没留神。”
“想什么呢？担心里面？”
“嗯。”
“你安啦，我刚才上去送茶和点心，他们相谈甚欢……”
“真的？”何培霖猛地站起来，忘情地抓着傅希媛的衣服，“没骗我？”
小谦谦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很不给面子的扁嘴哇哇哭起来。
傅希媛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一边哄儿子一边抱怨：“瞧你，这一惊一乍的都把孩子逗哭了，我骗你做什么？”
这话让何培霖的心安了一半，这才有心情逗着侄子的小手，咧开嘴一直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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