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花朝路的时候大约五点多。
宋母给宋清让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饭,宋清让说他学生见义勇为受了伤,他得去学生家里照顾一下。
宋母问:“怎么不去医院?”
宋清让话里有话:“他倔得很,不爱去。”盛安在旁边用手蹭了蹭嘴角的伤口,装没听见。
宋母又多问了两句,才知道这学生就是宋清让常提起的盛安。
她向来觉得这孩子不错,便说:“现在有胆子追抢劫犯的学生不多啦,你这学生真是厉害。”宋母道:“不如你带他到家里来吃饭吧。我今天正好去了菜市场,晚饭比平时丰盛些。”
“啊……”宋清让拿着电话,看了看身边的盛安一眼,盛安回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宋清让用手捂住话筒,问:“我妈问你,来不来我家吃饭?”
盛安有点犹豫:“可以吗?”
宋清让倒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这时候也不担心盛安对他是不是有所企图了,回答道:“那有什么不可以的。”然后转头向宋母说:“那我们马上回来。”
这个长假里,宋清让仔细想过有关盛安的问题。
他心里隐隐约约地感觉自己对盛安的关心有些过了头,有意识地想要收一收。但盛安望着他的眼神,总让他想起街边无家可归的小狗,每每就心软得无法实行。
当老师实在一件十分复杂的事情。宋清让这些天愈发频繁地觉得。
可是话又说回来,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他是盛安的老师,盛安是他的学生。——只要记住这点就足够了。
回到家,盛安显得有些局促,但还是非常礼貌地向宋母问好。
他正要浅浅弯腰鞠一躬,又被腹部拉扯般的疼痛提醒,尴尬地弯到半途。宋母有些莫名,宋清让只好在一旁解围道:“他腰上有伤。”
宋母了然一笑:“有伤就别站着了,先把伤口处理一下,然后出来吃饭吧。”
宋清让的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半掩着窗子,秋风习习,在屋内缓慢流动着。
“你在床上坐一会儿,”宋清让说,“我去拿药。”盛安点头,乖乖坐在床沿。
而宋清让拿着家里那瓶很少使用的跌打损伤膏回来的时候,盛安却开始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出神。
骨节分明的双手松开又握起,握住又松开,远远看着,似乎有些微的颤抖。
宋清让站在门口看得皱起眉,轻咳一声,问:“手也受伤了?”
“没有,”盛安回过神,说,“你别担心。”
宋清让佯怒着把药和冰块在桌上重重一放,说:“还没说你,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空手就追着跑了,万一他带着刀或者什么别的呢?”
“当时没想那么多,”盛安说,“反正我跑得快。”
宋清让也不是真的生气,努努嘴,示意盛安把衣服掀起来。他旋开药瓶的盖子,中药的浓烈气味瞬间在空气中蔓延开。
于是一边给盛安上药,一边继续着刚才的对话:“那也不行啊,你还这么小,冒冒失失的很容易受伤。”
盛安闻言,不服气地反驳道:“我明年满二十岁,早不是小孩子了。”
宋清让就顺着他,却还是用着哄小孩的语气:“好好好,二十岁,一点也不小。”
盛安郁结。
药膏在宋清让的手中搓热后才会贴上他的腹部,温热又轻和。
他私心很喜欢宋清让的这双手,虽然不像女人那样美似柔荑,但白皙而指节分明,掌心和药膏一起落在他的皮肤之上,将他心理和生理上的疼痛一并缓缓纾解。
这双手蓦地让他想起他的母亲——即使如果不是靠家中那仅存的几张全家福,他早已不记得双亲的模样。但他这些年来每每被梦魇惊醒、或是当他见到别人的母亲心疼地触碰自家孩子的伤口时,都会想起母亲的那双手,温柔又慈爱。
他受过更重的伤,那时他是一个人熬过来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看着宋清让的手,听见宋清让询问他关心他的声音,心中不无欢欣地想,现在,他终于也有了那个会为他心疼的人了。
家里没有冰袋,宋清让便拿毛巾包裹住冰块将就来用,他试了试温度,说:“是不是有点太凉了?”
盛安拿过来试了试,摇摇头:“不凉,正好。”
宋清让在桌子上找到创可贴,“那你敷一下,瘀血散了就不疼了。——脸伸过来。”
盛安把脑袋凑过去。
“这个晚上记得拿下来,创可贴捂久了可能会发炎。”宋清让把创可贴贴在他颧骨上的小伤口上,嘱咐道。
“知道了。”盛安说。
宋清让把东西收拾了一下,转头看他,噗嗤一笑:“你这脸上贴个创可贴,看起来倒像个问题青年。”
盛安却经这句话蓦地又想起他下午遇见小五的事,便敷衍地笑了笑,心中惴惴不安。
两人起身出去吃饭,盛安瞥眼看到宋清让摊在桌上的教务处通知和文件,随口问道:“要考试了啊?”
“嗯,”宋清让一想,这件事本来就要提前告诉盛安的,连忙说,“对了,有个任务交给你。”
“我打算在班里做个一对一学习互助小组,除了几个特别差的,其他的看看班里谁和谁关系好一些,给我列个表出来。”
盛安瞪大眼,说:“我怎么知道谁和谁关系好?”
“留心观察,也可以问问看。”宋清让打趣他,“你反正聪明嘛。”
盛安语塞,“……喂。”
“哈哈,出去吃饭吧,”宋清让笑了笑,“开学后就给你三天时间,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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