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槭回来,温沛正在房间里整理为数不多的行李,头发还湿着,脖子上挂着一根白毛巾,乌黑的短发还滴着水。
沈槭面上没有什么波折,看到房间里被沐浴液气味掩盖的旖旎痕迹,对于刚才撞见的事只字不提,只是看到温沛将换下来的衣物胡乱塞到运动背包里时,稍稍皱了皱眉。
温沛拿毛巾胡乱把头发擦得半干,就近对着窗玻璃上随手捋了两把,将两本从背包里抽出来的书夹在胳膊底下,一手背起背包,然后说:“走吧。”
沈槭坐在一边看着他着急忙慌地拖着半瘸的脚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最后站到他跟前时,白皙光洁的脸上洗完澡以后得微红还在,额前的一撮头发往下滴着水。
沈槭伸手拿过他的背包在桌上放下,把毛巾递给他,说道:“不急。头发吹一吹。”
温沛怔怔,“哦”了一声,把腋下夹着的书也顺手递给沈槭,沈槭瞅了一眼封面,一本是《陆犯焉识》,一本是《牛棚杂忆》。沈槭本科时选修过中国近代史,期末论文选题是文-革,参考书目里就包括这两本。
沈槭当然不觉得温沛会是出门随身带书的文艺青年,两本书在手里翻了翻,道:“你今天试的戏,讲文-革的?”
温沛正打开吹风机,闻言又关上,道:“算是。就是你手上那本书改编的戏。”
那就是严歌苓的这本了。沈槭点点头,找了一个小纸袋,把两本书妥帖地装好后,放在他的背包旁边。温沛站在全身镜旁边吹头发,右脚不方便,身体便略略挨着墙壁,眼睛一直瞅着沈槭。
“试镜怎么样?”沈槭问,“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么?”
温沛将吹风机的档位调小一点:“什么?”
沈槭只好重复道:“试镜怎么样?”
“试了男主角,等通知,估计没什么戏——白婧给了我一些剧组的选角信息,这两天准备再到处试试。”
“都在哪?”
“唔,”温沛道,“一个在滨江区的影视基地,还有几个剧组在贤明区的酒店。”
沈槭划着手机里的地图:“我帮你订个酒店。”
温沛看着他,默了片刻,笑一笑:“哥,我可没钱住酒店。你们家有沙发让我蹭两晚么?”
“……”沈槭沉默了一会儿,“不太方便。”
温沛吹头发的动作停了停,片刻似乎了然地点了点头,笑道:“是不大方便。”
看他那意思,显然是理解到别的地方去了。
沈槭犹豫着要解释,就听温沛接着淡淡道:“那钱麻烦你先垫一下,以后再还你。”
沈槭于是“嗯”了一声,唇角礼节性地翘了翘,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
气氛很奇怪,沈槭明明是帮他,最终却弄得好像亏欠了他似的。
沈槭带温沛在酒店一楼的餐厅简单吃了晚饭,期间看到贺叙戴着口罩离开,在大门口被一大群粉丝围追堵截,又引起了一阵骚乱。
温沛往嘴里送了一筷子青菜,面无表情地看着,而后不以为意地挑挑眉,没说什么。
沈槭刚才避嫌等在楼下,也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搜了一下贺叙的新闻。贺叙的演艺史可以追溯到五年前,一个不温不火的选秀节目出身,组了一个不冷不热的男子团体,发了一张专辑后,不声不响地解散了。然后在一些电视剧里串演一些小配角,一直到今年的这部双男主网络剧,一下子蹿到了一线。
然而搜索框里键入贺叙后,最热的一条搜索是“贺叙和邹河真的在一起了吗”,其次是“贺叙和钟怜恋情曝光”。邹河是今年那部热剧里的另一个男演员,钟怜则是这部剧的女制片人。
沈槭当然没有立场过问这件事——刚才在暗处,温沛遥遥递来的那个眼神,如同霜降时的月,清冷且疏远。
再清楚不过。
楚河汉界、泾渭分明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沈槭被秦宛教会的克制与自矜,除了用来对付沈叔重,还专用来对付此类眼神,以避免一切热脸贴了冷屁股的尴尬,以维持母子俩被抛弃了以后异军突起的自尊心。
两个在S市拥堵的晚高峰里又堵了两个小时,才到了滨江影视城旁边的一个精品酒店,沈槭在前台开房时,温沛懒洋洋地跟在旁边,听到沈槭说:“预约过的,一个双人标间。”
温沛神情微微一变,讶异地转头看着沈槭。
沈槭察觉到他的目光,询问道:“不方便?那就两个单间。”
温沛:“你……”
沈槭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对前台道:“不好意思,麻烦换成两个单间吧。”
“等等。”温沛忙打断道,皱着眉问沈槭:“你不回家么?”
沈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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