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季禾看到林简彻手中的纸袋,微微愣了一瞬。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有些复杂地道了声谢,打开门让人进去了。
“我先去换件衣服。”季禾给他倒了杯茶,指了指茶几上放置的地图,“我让线人帮忙查了查,这是梁思源刚刚到上海时,他和前妻分别出现过的地点。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你看一下。”他走前低了低头,用眼神警告肥猫不要作威作福。
林简彻点了点头,拿起地图细细看了看,逐渐明白季禾说的不对是什么意思了。
咖啡馆、裁缝店、茶馆和天街,看上去毫不起眼。
梁思源选择来到上海时,政府已经派人盯上了他,他自己刚从虎穴中出来,多多少少也该有些察觉。但这位梁先生似乎一点也没有嫌疑犯的自觉,在政府真正下杀手之前依旧自在,堂而皇之地暴露在公共场合。比起不小心,更像是故意将线留给了他们。
林简彻放下地图,刚打算拿笔划两个记号,左臂忽然一痛,随后一只肥猫重重掉在了他身上。
季禾走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早晨有些凉。”他将手上的外套丢给林简彻,盯着地上那只罪魁祸猫,皱了皱眉,“伤到手了?”
大肥猫委屈地眨了两下眼睛。
林简彻抬头,看见旁边的玻璃柜,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笑了笑,撩起衣袖给季禾看,“我不要紧,就被抓了一下,衣服都没破。它可能是想爬架子,结果掉下来了。”
掉得还挺准。
林简彻接过衣服,表面客客气气,暗地里却将装无辜的死肥猫不动声色地嫌弃了一遍。
季禾把猫收拾回房间,在林简彻旁边坐下,“看出什么来了?”
“先吃东西,快凉了。”林简彻把其中一只纸袋放到季禾面前,“我有些不明白。梁思源怎么说也是高级的军官了,不该也不会这么缺心眼。”
季禾拆开纸袋,听着他说。
“他在做什么?引我们过去?”林简彻说,“在你来上海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这次任务的目标是谁。他意识到自己被政府注意了,但不会知道究竟是谁在盯着他,除非政府的保密措施出了问题。”
“他是想拿自己这种自爆的行为证明什么?想和我们谈判?”
“不一定。”季禾摇了摇头,将地图上的某个地方再次圈了一下,“你是上海人,应该知道这个茶馆以前发生过军火的交易。他也是长官,自己多少有一定的势力,如果他在这时候参加了军火交易,会是想做什么?”
“他是知道自己无路可去,趁现在两个党派的表面合作,要彻彻底底地反了。”
“如果我们失策。”季禾说,“到时候落到梁思源手里,他就确实有资本示威了。”
“要是他确实有了退路,就不必这样大费周章了,”林简彻想起黑白照片上的故人,“政府本就不信任我们。也许他只是想告诉我们些东西。”
“他能说些什么?”季禾冷冷地问,“自己对党国衷心耿耿?”
林简彻沉默了一会,低头咬了口凉去大半的生煎包,笑着问季禾,“上海的生煎包不好吃?”
“……”季禾看了看他,道,“还可以。”
“那就吃完吧,明天再给你带。”林简彻故作严肃地说,“上校更要以身作则,不要浪费粮食。”
林简彻见季禾真一言不发地拿起了生煎包,忍不住笑了笑。他靠着沙发上,看上司小猫似的吃东西,漫不经心中带着一丝笃定,“梁思源究竟想做什么,我们总会知道的。”
只是林简彻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得那么快。
他正美滋滋地坐在客厅喝着厨娘炖的鸡汤,想着什么时候过去照顾一下上司的伙食,忽然接到了江庭的电话。
“我见到茹空了。”
林简彻放下勺子,只觉得脊背都开始发凉了。
“什么?”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和地问,“梁茹空?”
“我不会看错。”林简彻听到江庭深吸了一口气,“就在你回国那会常去的茶馆,绝对是她。”
“她现在在哪?你跟她了没有?”
“你把兄弟想成什么人了,她都结婚了,没那个必要。”江庭有些莫名其妙,“她来上海没联系你?”
“没有。”林简彻总算冷静下来了。他低下眼,重新喝了一勺鸡汤,“你看见她在做什么了?”
“我没敢总盯着,就看了两眼,”江庭说,“好像是从一个小门出来了,在买东西?”
“我明白了,”林简彻想了想,模棱两可地说,“她不主动联系我们,可能也是不想被打扰到。但是这么多年了,总归都是老朋友,总要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吧。”他顿了顿,继续不要脸地说了下去,“如果再遇上她,就找个人盯着。”
江庭在老友面前也是个缺心眼的,乍一听觉得还觉得挺有理,当即应下了原本属于林简彻线人的任务,“成。”
林简彻心情很好地挂下电话,慢慢喝完了整碗鸡汤。他想了想,在去厨房续上一碗前重新将话筒拿起来,输了几个烂熟于心的数字。
“我刚刚收到了消息。”林简彻带着笑意说,“长官,明天不要生煎包了,一起去茶楼附近吃个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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