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旦没有了血性，便不能再被称之为男人，走到哪儿也都是让人瞧不起的鼠辈。
陆沁面上冰冷，一脸鄙夷分毫也不掩饰，刘玉仕却如同选择性失明那般，见了他还热情问好，分外没有自觉地抱着文件也挤进了电梯，看了一眼亮着的楼层，竟然还一脸惊喜地说：“巧了，我和陆经理去的是一层楼，缘分缘分。”
陆沁冷哼一声。拿眼角瞥一眼刘玉仕手里的资料，看到好几个贴着标签的文件夹，好几个都贴着management trainee的字样，一只手插进裤兜里便问：
“张士峰折腾的这一批MT，里边有好苗子没有？”
刘玉仕一听他问话，自然是心领神会，他能以一个前富海人的身份在远播里苟且偷生这么多年，靠的就是强大的察言观色的功夫。虽说此前陆沁并没有正儿八经把他找过去，交代过这次管理培训生考核相关的事，但全公司一半以上的员工对于这次的管培生计划，实际上都心中有数。陆家人分明不喜欢这项计划，近来对商务开发部的打压又是实打实的，不少开疆拓土一路打拼过来的老员工都被不动声色地派遣到了外地，态度自然是再明朗不过。不用陆沁特意说，刘玉仕也懂那一层规矩。
他清咳一声，很配合似的点点头。
“有倒是有那么几个，不过也只是学生，缺乏实际做事的经验，且看放在哪儿，由谁带着了。若是没有人好好带，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这话陆沁倒是爱听，他略一颔首，又问：“那事情怎么办，你懂，不用我说吧？”
“自然是懂的。”刘玉仕低笑着说，“评审会里一半都是老熟人，大家都是懂规矩的，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合该给商务开发留下几个人选，但都不会挑最好的苗子，打分的时候都心里有数，就是最终打算指派的那几个部门，也都着了人看着，保证老实听话，您放心吧。”
“你明白就好。原本几个学生的事，我懒得和姓张的计较，但他太不安分，不给他立立规矩，只怕他都忘了远播好歹是姓陆的。”陆沁语调寒凉地说。
“明白明白……”刘玉仕附和说，他原本已经收了表情，想要打住话头，蓦然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嘶”了一声，憋了个莫名其妙的“只是……”出来。
那欲言又止的姿态惹得陆沁不耐烦瞥他一眼，扔出一句“有屁快放”。
刘玉仕讪笑两声，随手捡了文件夹最顶层的一份，摊开来往陆沁那边递了一递。
那是一摞打分表似的东西，留着很多人的职级和签名信息，陆沁瞟了一眼，眉头便皱起来。
“您也觉得蹊跷吧？”刘玉仕凑过去，未明言那到底是一份什么打分表，又是给谁打的分。上边一溜低空飞过的分数中间，赫然夹着一个不同寻常的高分，在算平均分的环节直接被划掉不予计算了，但打分人的名字却留在上头。
不是别人，正是方南。
他无须解释来龙去脉，因为这张表陆沁认得，倒不如说，他自己本人也是列席打分的评审之一。
路小宇？他盯着表格上的名字，心中纳罕起来。
倒怪了，哪里冒出来的一号人物，从来没听过的，方南这个分数什么意思？打着好玩？
陆沁皱眉思索着，谁知那个念头才刚冒出来，就被刘玉仕抢去了话头。
“陆经理该不会觉得方经理是好玩的吧？”刘玉仕凑近过来说，“这方经理自从来了公司，行事一直低调得很，照理说不会不分场合做些没意义的事。”
“你的意思是……他是有意的？”陆沁又问。
“倒也不是……”刘玉仕又摇头，“方经理在世宏多年，绝不是做事没有分寸的人，他这样鹤立鸡群，一下就暴露出个人喜好，能有什么好处呢？总不会是……想到我会把打分结果呈交给您，才故意做给您看的吧？”
他抛出一个猜想，随即又自我否定地赶紧摇头。
“不至于不至于，哎，您瞧我又开始瞎猜了。这方经理分明是郑家少爷身边的人，只是到远播来做事，具体要做什么还不知道呢，肯定和我们是离心离德的，哪里会轻易暴露什么。我看他年资也不算深，或许就是一时大意了，您千万别多想，这郑家人多疑得很，万一我们一下乱了阵脚，倒真像做贼心虚似的，岂不是被他抓着把柄？怪我怪我，没事多嘴了……”
刘玉仕说着，甚至还自作主张做了个掌嘴的动作，笑得一脸讨好，同时又眼神慌张地去瞄电梯灯，一脸不小心说错话，巴不得赶紧找机会开溜的样子。
他的时机倒也挑得正好，话音才刚落，电梯便“叮铃”一声响，敞开了门。他忙不迭将文件往怀中一拢，低头含胸地走了。留下陆沁一脸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半晌，电梯的门都重新再度关闭上的时候，才一把回出味来。
刘玉仕这蠢货！陆沁在心底大骂出声！
什么多想！什么做贼心虚！方南是郑铭源派来的人，他做任何一件是能没有原因？分明就是暗示得不能再明显了！他怎么不早点把打分表拿来给他过目！
之前他得到方南要来的消息时，自以为做了完全的安排，但千算万算，他怎么能算到一个才刚拿到毕业证没多久的应届生身上！不就是张士峰自己弄来的管培生吗，和方南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去的，方南凭了什么对他特殊照顾，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他们所有人知道，这个管培生不一般，同他一样，也是打算放到远播大盘子里来的第三方人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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