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处,宁清不得回应,又放不下心来,只静静在门外候着,许是总想看一眼安好的颜淮让自己放心,那夜颜淮允了他不必唤他公子,他思虑良久,仍是不宜叫溯回,索性唤颜淮其名。
他忘了他站了多久,是否还有知觉,颜淮缓缓而来时,他只觉这等了一夜也值。
宁清站得有些发昏,不甚清明地又看了颜淮好几眼,温热覆上他冰冷双手时,宁清也权当错觉,让人欢喜的错觉;他借着这错觉开了口:“你还好吗?我见你今日气色不太好……”
颜淮蹙了眉,深色眸子里情绪难辨,他握着宁清手没松开,似不知该说些什么般沉默了。
僵硬五指回温,也抽了宁清握伞的力度,油纸伞砰然落地打破了这相对寂静,颜淮亦松了手,冷邦邦道:“我不认识你。”
“我是宁清。”极温柔的语调,宁清本想笑一笑的,却克制不住眼里浮起层水汽来,莫说甚久别重逢欢欣,相见不相识亦无妨,只要他好好的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你在这站了多久?”颜淮不懂,不懂宁清每每见他时,为何眼里总覆满了他读不懂的情绪,更不懂,不懂,他为何总忍不住偏袒这人,再冷硬的语调,在他这儿都使不出来,甚至,甚至总忍不住关心他身体状况。
“也没很久,就,突然想见见你。”宁清有些语无伦次,正要屈身捡伞,颜淮就先他一步,把伞递回了宁清手中,虽是冷淡语调,却是关心之言:“近来霜寒,你本就有病根,夜来还是少出门的好。”
“嗯。”宁清笑着点了点头,又目送颜淮离去,待灯灭了,方走来时路。
结果第二天,就应了颜淮的话,宁清发烧了,烧得不轻那种,嗓子哑得说不出话,额头也烫的厉害,更别提下床听学。
云景把宁清病了这账算在了终南山的鬼天气上,景容不言,等云景自言自语的间歇,才开口道:“现下治病要紧,小景你先去请南思远道长过来。”
南思远不止是个道士,还是个道医,讲学上午场他还在维持秩序,虽然,约等于无所事事,但是,被云景这个凶残的女人拉走时,他还是矜持了一下,然后,差点就变成被云景拽着领子走了。
到了目的地才知道,原来是景容他师弟发烧了,南思远理了理凌乱的衣着,气结:“这种小事……”
景容打断:“并非小事。”
行呗,把我一个住持拽成这样就是来给你师弟退个烧。南思远虽然不太高兴,还是老老实实坐下,给宁清探了脉,又叫了观中弟子抓药去,这才似笑非笑道:“这是冻了一夜啊?有点旧病复发的意思。”
“冻了一夜?”景容皱眉,宁清一向爱惜身体,近来天寒地冻的,他又怎会在外边冻着?
宁清至今仍是头脑发昏,他也不好开口问,接了熬好的药喂宁清喝下,等人睡去后才叫着云景出了门,吩咐她下山带莫凌云上来,明日就是百家经筵最后一天,他们也该准备着回宗门了。
云景馋了莫凌云烙的饼好几天,现下听景容这么说,简直是想立马往山下冲,好在,她还记得自己卧病在床的师兄,云景瞅了眼睡着的宁清,又看了眼景容,道:“那师兄你帮我看着折澜师兄哦,我去嘞!”
“好。”景容应下,又跟门外来回踱步的南思远道了谢,南思远也不跟他客气,淡淡道:“你上次替我解围,我这次给你师弟看病,扯平了。”
依南思远这性子,还真是,嘴硬心软的典范。
宁清醒时,景容正守在他身侧,他撑着起身,唤了句师兄。
景容忙伸手扶,见宁清气色好多了,方问道:“昨夜受了凉?”
“许是不适应终南山气候。”宁清答得极轻。
“可南道长说你是吹了一夜冷风所致。”景容继续问。
宁清登时扯出个笑来,怎么看怎么想蒙混过关:“终南山夜景极美,情不自禁望久了些。”
“一夜?”景容不信。
“……”宁清仍保持着笑意,试图借此蒙混过关。
他笑,景容便跟着笑,两人对望良久,还是宁清先心虚了,抬手抵唇移开眼去,不怎么真诚地道歉:“不会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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