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去了这么久。”
再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客厅和餐厅都被收拾好了，唐展奕也已经脱下了围裙，不知道为什么，张梓凯居然有几分遗憾。
“你每天都是吃的外卖吗？我刚看了一下，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唐展奕说道。
张梓凯窘迫地点点头。他自己本来在家的时候就不多，一般都是和同事朋友在外面解决，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随便糊弄一下。“今天就算了，我带你出去吃吧，也带你熟悉下周围。”
“也行。”唐展奕点点头，“正好也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两人便到了楼下的一家火锅店。事实上唐展奕根本不喜欢吃火锅这种油腻的东西，也不喜欢吵嚷的地方，但是因为经过火锅店的时候张梓凯多说了一句好久没吃过了很想吃，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毕竟现在怎么说也是他住在别人家，总还是有些气短。
刚进门，迎面就扑来一阵冲天的热气和人们此起彼伏的叫嚷声，唐展奕揉揉太阳穴，心想：我就为他改变三次，要是三次都无法磨合，那两人就散了吧。
张梓凯当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从唐展奕紧缩的眉头也看出他不太喜欢这样的地方。“呃，要不我们换一家？”
唐展奕摇摇手：“进都进来了，不用换。有包厢吗？”
“有，在上面。”张梓凯引着他走到二楼的包厢，这下终于清静了些，“你看看你爱吃什么，先点吧。锅底要红汤还是清汤？你吃辣吗？”
唐展奕翻了下菜单，皱着眉放了回去：“你随便点吧，我不太吃辣。”
“好吧，没事，咱有鸳鸯锅。”张梓凯点了锅底，然后按自己口味点了几道，又多点了几分素菜。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唐展奕他就想到了“清心寡欲”四个字，感觉他是会比较喜欢吃蔬菜的类型。
服务员很快端来了点好的食材，锅底在火焰灼烤下渐渐咕噜地冒起泡，张梓凯把肥牛、牛肉、丸子之类的菜一分为二的分别下到锅的两边：“肥牛烫一下，都变色了就能吃了，这家的特别好吃，你尝尝。”
唐展奕点点头慢慢吃着，突然问道：“火锅不都是冬天很冷的时候才吃的吗，现在是夏天啊。”
张梓凯愣了下：“不是吧，想来吃多久都行啊，不然火锅店夏天不都得倒闭了？”
“不是，夏天本来就容易肝火旺盛，再吃火锅这种重油重辣的……”唐展奕说着就看到对面张梓凯的脸色越发纠结，他叹了口气，“算了，你应该不在意这些。”
“呃呵呵，真没想到你还挺注意养生的哈。”张梓凯讪笑道，“不过我们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啦，老去纠结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得少多少乐趣啊。你可千万别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一顿就别管什么夏不夏天，赶紧的吃了，下次你带路，我们去吃点应季的。这样行不？”
唐展奕也觉得自己说这么一出不太合适，想了想说道：“对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闹得有些不愉快，我向你道歉。”
对面的人一脸严肃地对自己说道，张梓凯不在意地笑笑：“哎，都是被家里人逼的，没事没事，我当时也是脾气不好。”
“嗯。”唐展奕点了点头，也找不到其他话说了，慢条斯理吃着菜。
本来火锅就得是一群人围着热热闹闹吃吃喝喝喝才带劲，现在两个人这样坐着没什么话聊反而越发尴尬。张梓凯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说道：“那个……唐，嗯，唐先生，你是搞艺术的？”
“就叫我唐展奕吧，别太生分了。”唐展奕说，“平时画些画，算是懂点艺术吧。”
“哦，成，你也叫我名字，或者小凯大凯什么的都行。”张梓凯说，“你多大啊？”
“三十二。你呢？”
张梓凯这才想起来，他中午在饭桌上的时候提到过一次。不过……三十二？完全看不出来啊？说实话，也许是常年宅居的缘故，唐展奕这张脸看起来比他都能年轻些。
“我二十七，比你小，叫你声哥不介意吧？”
“随意。”唐展奕惜字如金似的，问什么答什么，不肯多说一个字。
幸好张梓凯性子活络，随意聊道：“唉其实我觉得吧，这男人嘛，差几岁其实不重要。我现在感觉每天过的都一个样，也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没个盼头，奕哥你觉得是不？”
尽管是不介意，唐展奕还是被他一声自然的“奕哥”喊得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想了想说道：“人活着，有目标，就有盼头吧。”
“那奕哥你有目标吗？”
唐展奕沉默了一下，张梓凯看他似乎不想回答，便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妈说啊，我这就是因为没成家。要是结了婚，有了孩子，你就想着要养一家子，就会努力了。可我觉得没意思啊，我成了家，要放弃赛车，放弃掉无忧无虑的生活，凭什么呢？而且这样子一来，我后半辈子不都得为了别人活了？人不为自己活，还有什么意思。”
“也不尽然，如果对方是你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你会为了她努力赚钱，好好过日子的。”唐展奕喝了口火锅配的麦茶，被劣等的茶味刺激得皱了皱眉。
“他？她？男的女的？”张梓凯饶有兴致地追问道，“奕哥不是心里头有人吧？”
“我妈！想什么呢。”唐展奕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家似的有钱，不愁吃不愁穿的。我家就我和我妈，我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我得好好孝敬她。”
张梓凯愣了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样啊。那艺术家……肯定赚钱吧？”
唐展奕苦笑了下：“艺术家？甭抬举了，我就是个画手，远远算不上什么‘家’。靠卖画和上展其实赚得挺有限的，我除了画画也会弄些设计或者接些商业单，这些赚来的也够生活了。”
张梓凯跟着点点头，但他其实没法完全体会唐展奕笑里的苦涩。
唐展奕心里暗暗叹口气：他果然没有办法理解自己。望着翻腾的火锅，烫红和纯白被被一道隔阂划成了两道。一个毫不浪漫的比喻，他想，他俩就和这鸳鸯锅没什么两样，只是被人强行拼凑起来的两半，但是根本不可能融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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