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魏唯又带着苏洛一溜到了操场,手牵着手,在月色下惆怅地走圈。
苏洛一断断续续地给他讲事情的来龙去脉,到最后,魏唯终于知道,一切竟因自己而起,他不做声了。在他心里,那夜的邂逅、他对苏洛一的调戏,都是极美好的回忆,不曾想,那天的苏洛一,竟如堕地狱。
“其实,也不关你事,我回不回家,我爸都会回家,都会看到。”大难已至,苏洛一倒是理性得多了。
可魏唯心里却冒出这么个想法:他未必是第一次看到,只是第一次当着你的面看到。
他当然不敢说。
“你跟着你爸过还是跟着你妈过?”魏唯问。
“房子归我爸,我跟我妈,但我爸孤苦伶仃一个人在招远,我还是要陪他住。”
苏洛一说完,又抬头看天,苦叹了一句:“也住不了多少日子了,以后还得上大学,还得工作,我爸一个人可怎么办?”
“你爸一个人在招远?”魏唯没听懂。
“嗯,我爸是龙城的,因为我妈的原因才来了招远,而且,我爷爷奶奶早就去世了。”
“也别太悲观,说不定,过阵子你爸你妈就和好了。”
“够呛,”苏洛一道,“我爸说,他忍了我妈太久了。这回既然下决心要离,估计是谁也不想回头了,何况我也长大了,我妈担心得少了,她本来就强势,更不会回头。”
魏唯听出来了,他还是担心他爸孤单,安慰道:“那就换个方向,往好里想想,说不定你爸能再找一个,重获第二春。”
苏洛一长叹一声,没回答。他心里觉得有点玄,他爸要是老这么整天喝酒,收入都是个问题,他平时得省着点花,用他妈给他的钱帮着他爸度过这道难关。
两个人也不知道溜了多少圈,魏唯见苏洛一的情绪缓和了些,才又敢问了一个问题:“你写书的事,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
“你不是看过我写的东西么,你觉得那些让人知道合适么?”苏洛一反问。
“有啥不合适的,你又没写黄的。”魏唯道。
苏洛一看了看他,又把头转过去:“快了。”
魏唯一个激灵,流氓本性毕露:“哪章?”
苏洛一看着眼冒绿光的他,哭笑不得,故意道:“不更了。”
“别啊,等着看呢。”魏唯道。
苏洛一故意不答。
魏唯也不敢追问。
又转了半圈,苏洛一忽然说:“我觉得现实生活离我的心太远了,所以才喜欢写小说。”
魏唯点头,明白了些。
“尤其是学校生活,这破教育制度,让我很憋闷,又无处伸张,才寄情于文学了,”苏洛一又道:“我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原因,其实也是怕现实再打扰到了我的内心世界,我觉得那是很私密的地方。”
魏唯终于懂了:“抱歉,我闯了进去。”
“对,你就是个闯进里面作威作福的强盗。”
“我明明是它的守护者。”
“……,”苏洛一无语,“咱们在排莎翁戏剧么?”
“那是什么?”魏唯一时没听明白。
“……”苏洛一道,“莎士比亚。”
魏唯一阵囧。
“不过,既然进来了,就进来了,你给我好好呆着,这里,可不是你想进就想进,你想出就想出的地方。”苏洛一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句。
魏唯惊喜过望,他恨不能抱住苏洛一把头埋他心里:“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愿意出来了。”
苏洛一倨傲道:“我要是把你踢出来呢?”
“那我就再往里闯呗,锲而不舍,百折不挠。”
苏洛一方觉称意,竟伸手拍了拍他的小狗头。
晚自习结束铃响,他们直接回了宿舍,熄灯后,深感关系更进了一步的魏唯有点兴奋,他微微撑身子观察了一下,而后,悄悄地,把手伸过了横亘在他俩之间的栅栏。
做贼一样,先摸了摸苏洛一的头发。
苏洛一正醒着,没动。
魏唯又往前试探了一下,摸向了他肩头,触及锁骨的那一刻,苏洛一故意重咳了一声,魏唯吓得触电般往回撤,却砰得碰响了栏杆!
全宿舍都耸动了一下。
魏唯疼得呲牙咧嘴,却不敢发声。
苏洛一在偷着乐。
魏唯按兵不动良久,只听苏洛一在铺上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半天,才安静下来。
又等了几分钟,等空气完全宁静,魏唯再次伸出了那只罪恶的右手,沿着老路过了栏杆,伸向苏洛一的被窝。
却冷不丁地,抓到一种令他感到恐怖的东西,这不是头啊?
再摸,是脚丫子!
苏洛依这厮,大大的狡猾!
苏洛一已经在被窝里笑得直抽抽了。
魏唯却没退缩,反戈一击,顺着他的脚,直接摸上了脚踝,滑腻。
苏洛一本是要让他自讨苦吃,却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这小子对自己脚踝的肆意**,顿时后悔不迭!
可魏唯已经牢牢地抓住了,玩得不亦乐乎,任凭苏洛一怎么往回抽都没用,他手劲儿大得很,把苏洛一都抓疼了。
苏洛一也不敢使劲儿蹬,怕闹出动静,只得坐起身,用手来掰魏唯。谁料,魏唯忽使阴招,另一只手在挠他脚心!
苏洛一顿觉瘫软,痒得无力还击,魏唯那手挠得极为灵巧,指间分明在传达着一个信息:老实点。
妈的你不嫌臭啊?苏洛一内心十分无语,这个大变态!
可他终究在魏唯的威逼下,躺平了身子,不敢再把脚往回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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