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头，是一个因过度流失血液而不断痉挛抽搐的男人。
薛寒模糊的视野里，是铺天盖地的黑与红。
刺鼻的气味顺着他的鼻腔侵占了他的大脑，他的手指情不自禁地蜷了蜷，茫然的他，听到同样茫然的一声“哥”。
在这一刻，那些拔枪的声响混着一句句“不许动”和“快叫救护车”充斥了他的脑海，他似乎看到了身在黑暗中的薛彬一瞬间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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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拨开背对着他的警察，想说不要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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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那个警察，就被陆为强行揽着肩膀拖走了。
不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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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暂时不会有事，你先冷静一下。”
“你发什么疯？！唔......”
当安抚似的吻落下，薛寒的意识才终于回笼。
理智回归，终于抿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
陆为一改平日里马路杀手的开车风格，转而变成了开牛车。
而好在薛寒手撑在车窗上支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没有注意到只有二十迈的龟速居然是那个陆为开出来的。
等到他发现非机动车道上，一个老大娘乐呵呵地骑着自行车匀速超过了他们后，薛寒终于微微蹙起眉头来，莫名其妙地转向陆为：“陆警官，您贵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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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为神情淡然地瞥了他一眼，稳当当地扶着方向盘道：“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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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寒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已经快离开他们视线的那个骑自行车的老大娘，语气凉飕飕道：“我觉得这位应该至少六十了，还比您行动敏捷呢。”
“老当益壮啊。”他挑着眼梢，不加掩饰地上下扫了陆为一个来回，又重复道：“老当益壮。”
陆为颇为‘受用’地一颔首，才终于舍得多踩下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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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索了一下，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嘘。”
一根连伸直都懒得慌的手指轻轻抵在了陆为唇上，他从善如流地将话咽了回去。
手指的主人将手慢悠悠地收了回去，缓缓阖上了雾哑的眼眸，低哑道：“先让我自己好好想一想。”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身中数刀倒在工具间的男人的的确确就是打来电话求助，他们急火火来寻找的秦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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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救护人员已经在楼下待命，可根据当时的出血量和秦泊浑身痉挛的程度，薛寒毫不意外在救护人员到达以前，他估计就已经死亡了。
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活活被放空了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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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寒重重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想要将大脑中嘈杂的声响全部清空。
“薛彬的惯用手是哪只？”
薛寒颇为不满地懒懒掀起眼帘，斜睨着还是没忍住只当驾驶员而空虚寂寞冷的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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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为对他的视线熟视无睹，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的红绿灯，轻描淡写道：“我已经让你‘先’自己好好想一想了。”
啧，文字游戏。
“右手。”但薛寒还是答了，“刚才我没看错的话，刀是在薛彬左手里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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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着，他一边将细细的指环从手指上褪了下来，然后从方向盘上拽下了陆为的右手，若无其事地想把指环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结果陆为的骨节比他宽了不少，根本套不进去。
陆为眸光一黯，却任由他折腾着，低低地“嗯”了一声。
指环被收回了掌心握着，薛寒转而抓着陆为的手翻来覆去地端详着，只是略微有些涣散的琥珀色眸子出卖了他的不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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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为感觉到薛寒在摩挲着他手上的枪茧，有些痒痒的，于是他手指不自在地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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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别动！”
得，今儿个少爷脾气上来了。
亏得陆为这车是个自动档的，要敢是个手动档，他是不是每次换挡还要提前申请？
“薛彬有先天性无痛症。”薛寒眉宇间不由自主地染上了霜雪，他将自己手覆在陆为的手上，一心二用却思路清晰道：“如果他想要杀一个人，他追求的会是一刀刀凌迟的痛感。而不是一次性割断大动脉放血这种在短时间就能致人于死地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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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为瞥了一眼那比自己纤细的手指，想起了薛寒手臂上那一道道的刀痕，顿时了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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