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涣兮往外走的路上，心里仍惦念着蔺青梧身上的痕迹，但当他来到客厅，见到蹲在地上给猫咪擦身子的白穗，又很快把那些抛之脑后了。
白穗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用毛巾捧着猫咪局促地站起来。
她的头发被毛巾擦至半干，乱蓬蓬的像是海藻，身上的裙子还在滴水，湿成半透明的布料贴在她娇弱的身体上，人也显得像雨里脆弱的雏菊般。
“可以借吹风机吗？”白穗谨慎地问着，又将怀里的猫咪往上捧了捧，“想给它吹一吹。”
梁涣兮远远地看着她，又看了看那只在她的怀中轻吟的小猫，不知为何，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两人面对面地杵了一会儿，白穗突然打了个喷嚏，梁涣兮闻之吓了一跳，忙不再顾及别的，说：“你到我的房间来吧，我给你找衣服换。”
白穗惊讶地眨了眨眼，望见梁涣兮走了，自己踟蹰片刻，忙跟了上去。
梁涣兮回到房中，打开衣柜粗略地看了一遍，忍不住回头把白穗的身量打量了一番。
她虽然发育得比一般女孩子要好一些，但毕竟才上初中，长得不算十分高挑，梁涣兮想着她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估摸着若是找一条裤子让她换上，也会从她的腰上滑下来。
想着想着，梁涣兮的脸不自然地发热了，他为这股莫名的焦躁而心烦，沉了沉气，从柜子的深处翻出一件宽大的旧T恤。
这是蔺青梧以前给他穿过的衣服，后来一直留在他的衣柜里，衣服上印着蔺青梧他们学校的校徽和校训。因是均码的T恤衫，款式十分宽大，梁涣兮猜想穿在白穗的身上，恐怕能当短裙了。
“这个……”梁涣兮窘促地把T恤递给她，“不嫌弃的话，先穿这个吧。你身上的衣服湿了，一直穿着容易着凉。”
白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顿时双颊生红。
她小心翼翼地把猫咪放在一旁，接过T恤，又茫然地不知去哪里换衣服。
梁涣兮看出她的心思，立即找出一只吹风机放在一旁，说：“你换吧，我出去。”话毕他快步往外走，关上门才恍然间意识到，现在这间房除了自己使用以外，还是蔺青梧的房间。
蔺青梧穿好衣服，往客厅里去了一趟，没有见到梁涣兮和他的同学，再回房间，竟见到梁涣兮杵在门口，不免惊讶，问：“怎么站在这里？同学呢？”
“她在里面换衣服，刚才淋雨了。”想到这是自己第一次带女生回家，没想清楚便贸贸然地把她带进房间里，而且那同时也是蔺青梧的房间，梁涣兮的心里禁不住忐忑和困窘。
男生换衣服也需要在门外回避吗？蔺青梧猜想那应该是一个挺害羞、挺讲究的男孩子。
从转学以后，梁涣兮几乎没有交过新的朋友，起码蔺青梧从未见他与别的同龄孩子一起玩耍过，学校的老师也为梁涣兮的性格孤僻而向蔺青梧提过几次。
蔺青梧曾鼓励梁涣兮多和学校里的同学交流，但梁涣兮总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似乎其他人都不配和他做朋友。而且，梁涣兮把过多的时间花费在家里，和蔺青梧的相处占据了这个孩子大部分时间，蔺青梧也时常为此忧心。
在这样的情况下，蔺青梧没有想到梁涣兮竟突然间带了朋友回家，得知他已经有了可以带回家一起玩的同学，蔺青梧打心里头松了一口气，更对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孩子感到好奇。
他估摸着，那应该也是一个有教养的孩子。
“等会儿别忘了招呼他吃点东西。你身上还有零用钱吗？我给你一些，你们如果等会儿要出去玩，也能用上。”蔺青梧说罢想进屋给梁涣兮拿钱，又想起有个孩子在里面，只能停步。
梁涣兮的心里打鼓，很希望蔺青梧赶快离开。
他受不住蔺青梧这样的关心，耐着性子说：“我还有钱，而且我们不出去。爸，你要是有事的话，先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蔺青梧头一次听见梁涣兮和自己说这种话，脑海中虽称不上有轰然巨响，但委实也错愕了。
“那行吧，我先去书房。你们随便一些，没关系，不会打扰到我。”对梁涣兮突如其来的疏远，蔺青梧的心里不是滋味，可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淡淡地笑了一笑，转身离开了。
蔺青梧还没走远，便隐约地感觉到房门打开了。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能够反射到房门一角的玻璃轩窗，看见居然是一个披着长发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脚步生生地被牵了一下。
“我换好了。”那小姑娘的声音细细的，像是一只小猫咪。
梁涣兮走进屋里，说：“裙子给我吧，我找个衣架晾起来。”
蔺青梧快步地走进书房，在房间里来回地踱步，内心怎么也无法平静。
他很希望梁涣兮能够交到自己的朋友，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梁涣兮第一次带回家里的朋友居然是一个女孩子。
一时间，梁涣兮在房门口初见他时脸上的紧张有了答案，蔺青梧的脑子里乱成一团，只留着一个清楚的信息：梁涣兮在房间里藏了一个小姑娘！
那是谁？刚才匆匆地、模糊地一瞥，没能让蔺青梧看清那个女生。
那是梁涣兮的同学，是同班同学吗？蔺青梧回忆着自己参加家长会时见过的每一个孩子，但因为脑子里太乱，拼凑不出任何一个完整的轮廓。
梁涣兮轻易不和任何人要好，如今却带了女生回家，而且看他刚才的态度，分明对蔺青梧的关心很不耐烦，要赶他走。
是这样的女生？梁涣兮的女朋友？不可能，他才上初二，怎么可能有女朋友？
但是，万一真的早恋了呢？思及此，蔺青梧不寒而栗。
他尝试着在设计桌前收起心思，做一些工作，却怎么也坐不定。
他耐不住焦虑，离开书房，正要往卧室走，又迟疑了。
鬼使神差地，蔺青梧绕往了卧室背后那条狭长的走道，放轻了脚步走到窗外，清楚地听见二人说话的声音。
他们好像带回了一只猫，蔺青梧蹙眉，又透过窗户悄悄地往里看，震惊地发现那个女孩子居然穿着一件自己的旧T恤，和梁涣兮一起蹲在地上，看一只小猫吃小盆子里的奶。
盯着那件褪色的T恤，蔺青梧的心砰砰直跳，女孩子的身体十分娇弱，T恤穿在她的身上像是一条尺寸宽大的超短裙——故而她没穿裤子，蹲在地上，显出一种莫名的、将熟未熟的诱惑。
“它好像好一些了。”女生抱着膝头，开心地说。
“嗯。”梁涣兮抬头看了女生一眼，之后再没有把目光移开。
见状，蔺青梧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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