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买来了,詹尔烟很细心的又买了条毯子,让鲛人尾巴盘着,方便遮盖他的下半身。
于是这位海上骄子摇身一变成了个英俊的半瘫。
遮住了下半身,鲛人看起来就跟普通的少年别无二致,他好像很好奇,一直眨着眼睛不停乱瞄,看到骆争就双眼发亮,幽幽的冒着蓝光。
解向笛忽然想起要事来,看向詹尔烟问道,“你之前去找鲛人,是为了什么?”
詹尔烟没有隐瞒,低声回答道,“我想知道浮雕大楼的尸体是怎么回事,鲛人一直在海岸边,我猜想他可能看见过,所以就想来问问,然而他不理我。”
骆争被她平白无故看了一眼,这时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他,似乎数他最有发言权,他鼻子塞着纸巾,朝鲛人靠近了些,鼻音颇重的问,“刚才詹尔烟说的,你看见过吗?”
鲛人先是一愣,随即拉耸着脑袋看起来十分伤心,詹尔烟给他买了件蓝色衬衫,一身蓝的鲛人此刻就是忧郁的代名词。
半晌他才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表情变得有些凶狠,双手抓着轮椅,磨牙磨得厉害。
在场的其他四人互相一看,都了然这事儿他或许知道些内幕。
鲛人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用手比划了一阵,也没人懂,他尖利的叫了一声,然后又低下脑袋不说话了。
“天晚了,先睡吧。”解向笛最先开口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詹尔烟的小破厂里没有睡觉的地方,只有一堆废铜烂铁,杜十八为了观星带了很多一次性帐篷,这下派上了用场,为了省着点用,决定三个男的睡一起,詹尔烟单独睡一个。
布置好了床位,杜十八先钻了进去,闭目养神了会儿,还睡不着,于是从包裹里拿出一本《向导研究史》慢慢看。
骆争把詹尔烟叫到一旁问道,“你不是会读心吗?能不能读鲛人的?”
詹尔烟很可惜的摇摇头,“我只能读人。”
言下之意很明显,鲛人已经不能算个人了。
俩人都沉默了,骆争看了一眼歪头朝他们笑的鲛人,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难受。
他曾经也是个人,被丧心病狂的研究者们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这其中到底经过了多少次的实验,又经历了多少次的失败?
在阴暗的实验室里,在可怕的牢房里,他日复一日在黑夜里睁着眼,望着那细窄的出口,想着总有一天会变好,会慢慢好起来的,然而渐渐的,他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利,剥夺了双脚行走的权利,最终剥夺了他做人的权利。
他有没有反抗过,不甘过?
他一定有过,可是这个世界向来是不公平的,孱弱的人类在名为高等科学的刀子下,被划出一条条深不可测的裂痕,多不堪,多黑暗。
那根本不是文明的进步,而是一种残忍的剥削。
向导改造计划也好,异种人也好,甚至是碎片所说的“造神计划”,全都是为了满足某些人的私欲而存在的令人不齿的东西。
骆争这时候才明显的升起一股怒火,当这个世界不足以给予他们理想中的正义时,他神经里的反抗系统便又升级了一层。
他不想做英雄,更不想被这疯狂且变态的世界吞没,要想让他进深渊,首先得让他们自个儿滚进去尝尝鲜。
骆争脑海中的热血隐隐上了头,连带看着鲛人都露出一丝护犊子的意味来。
詹尔烟先去睡了,杜十八看了十几页书,推开帐篷喊解向笛和骆争进来。
骆争摆摆手拒绝了他,说一切未知,他在外面守夜比较安全。
解向笛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最终以一个听起来就很扯淡的理由拒绝躺进帐篷:睡不着,要消食。
杜十八也来劲儿了,从帐篷里钻出来说,“你俩不睡我也不睡了,咱们一起守夜,顺便还能看星星。”
骆争一把把他脑袋按回去,嘴上说着“神经病啊谁要跟你看星星”,一边又扯开杜十八的裤子看了一眼道,“伤口还没长好,你他妈别给我哔哔,睡!”
杜十八明知他是好意,还是不免被这一吼吓得肝颤,而后看了一眼解向笛坐在台阶上的背影,登时觉得自己太不识相了。
“好好好,争哥我去睡了,你跟笛妹两个人守夜就成,我绝不插一脚。”两个人还读了重音,然而骆争神经大条没注意这点,拉了帐篷便迈腿走到解向笛旁边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去睡觉?”骆争说。
“我不习惯跟人睡一起。”
“那怎么昨天愿意跟我一块儿睡?”
“........不是我愿意,是你强行按住我的。”
骆争叼了根烟,吸了一口说,“那铃铛我从鲛人手里摘下来了,你现在想明白令你头疼的原因是什么了吗?”
解向笛平静地说,“没有,但我头疼的时候脑海里总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那个人是我,又好像不是我。”
骆争皱眉看着他,解向笛向来不是个乐于分享自己心情的人,在这方面他俩其实很像,只不过解向笛背负的秘密好像比他还多得多。
解向笛一直沉默着,企图从脑海里挖出一些细节来印证自己不对劲这个想法,他眉头蹙得越来越紧,搞得骆争也有点烦躁起来。
骆争不擅长安慰人,也不擅长平复他人情绪,他平时糙得连狗都嫌,稍一不爽就容易揭竿起义,说什么都没打一架来得痛快,但他不得不承认,自从他被关了趟监狱,再死里逃生从天芒出来,并且跟解向笛一起组成了看似不合拍的搭档后,他身上的戾气和冲动都被对方中和得差不多了,解向笛确实在某些时刻能稳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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