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高考）
我们一中有个传统，高考前一周食堂二楼专门为考生设立，特意请了营养师配的‘高考餐’，不油不腻也不搞什么十全大补汤，就是一些家常菜。
每个班分得一片区域，大家就团坐在一起，不聊学习，只谈高中这三年最难忘的记忆，聊一些放松的话题。
每天只有几个人发言，一周轮流下来刚好说完。
第一天第一个就是老彭，坐在主位上笑眯眯看着我们，也不动筷的老彭。
“我呢，就是个数学老师，嘴巴笨，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但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你们不是我带的最差的一届，是我带的最优秀的一届！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小毛病，但令我最感动的是，我们班这种不认输的精神。以前我老拿你们和实验班比，也不是说你们比他们差多少，更不是你们比他们优秀多少，而是想让你们有动力，肯往前看，不要总是满足于现状。”
老彭情到深处顿了一下，放下碗筷，把眼镜也取了下来，听到同学们的呼喊摆摆手，笑着继续说：“还记得高一刚开学的时候，你们家长把你们带到我面前，说“彭老师，拜托你了，不听话就狠狠教育，别给我留面子。”，那时候的你们脸上都还带着稚嫩，没想到一晃三年，班上有的同学都已经成年了。这三年里，我的教学理念一直就是‘因材施教’，每个人都应该有独立思维的能力，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但有一点，要对得起自己，要以后想起来不后悔。你们老彭我这几十年做了太多后悔的事情，但带你们三年我从来没感觉后悔过。孩子们，上战场的时候一定要笑，要记得你们是最优秀的，我就在考场外等你们，听到没有？”
几十人异口同声：“听到了！”
老彭刚坐下，晏九九就站了起来：“和你们相处的每一天都是难忘的。别的话都没有，希望大家以后能够多多照顾我的小店。”说完除了老彭，挨个发了名片。
老彭不乐意了，问她：“这还没毕业呢，怎么就看不起我老彭了？”
晏九九难得扭捏，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
小胖是个明白人，往嘴里喂了一口五花肉，笑着说：“老彭，你一把年纪了用不上。”
在大家的哄笑声中，小胖自己站了起来：“不会煽情的话，我家是开饭店的，考完来我家吃饭，免费不要钱。”
小胖这家伙和晏九九学坏了，一点都不厚道，居然插我的队，还顺带宣传他家的饭店。
一直都是坐着听的观众，终于轮到我发言了。
站起来看着围坐一团的同班同学，居然有点胆怯，紧张地抿了抿嘴唇，鼓足勇气：“首先，我先谢谢我们大10班的各位同学，谢谢你们见证了我的成长。我知道以前你们都不太喜欢我，毕竟我爱惹是生非，成绩还不好，但我选择前进的时候，你们对我的包容和帮助，我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发生天台那件事后，你们对我毫无异样眼光，甚至主动提出帮我补课。虽然很感谢你们，但是菅越一个人帮我补课就够了，嘿嘿。高中这三年，有一个瞬间我终生难忘。”
“菅越作为插班生来我们班上的时候，如果我当时没有主动向他问好，可能就没有现在的我，甚至我可能就不会坐在这里和你们一起等待高考来的那一刻，可能去了美国，又可能无所事事在家里虚度光阴。”
“谢谢你们，”我朝他们鞠了个躬，又转向菅越，牵起他温热的手放在心口，“爱你。”
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虽然我和菅越的亲亲都不计其数了，但确实没有当着班上同学的面做过任何逾矩的举动。老彭站出来打圆场：“小兔崽子们，当我不存在了是吧，还没毕业呢！”
菅越是倒数第二个，他只说了一句话：“苦学酬身世，佳名播帝畿。”
学霸就是学霸，说句话都这么有墨水。
等他坐下后我偷摸着问他：“你不专门祝福一下我吗？”
他往我碗里添了一筷子菜：“只有分别在即才说得出祝福的话，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每天说一遍我爱你就够了。”
最后一天平时最严肃的纪律委员来结尾，吃完这顿饭第二天就正式高考了。
“我最难忘的应该是大家居然推选我作为纪律委员。其实说句真话，我初中的时候话特别多，但我认生，比较慢热，所以刚上高中的时候没有怎么说话。虽然我脸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我特别想和你们交朋友。后来莫名其妙被选上纪律委员后，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待，我就更加没有上课说过话了。但我嘴巴真的控制不住，我就想了个法子，我不说，我写。高中三年，你们都是打草稿写了一箱又一箱的笔记，但我的全是我上课的碎碎念。”
“其实我从没打过你们的小报告，我平时写写画画全是在记录大家相处的点滴。”
纪委说完后，老彭停下筷子，特别感兴趣：“改天给我们也看看？”
纪委不太好意思，但还是腼着脸：“我全都留着，等我们十年同学聚会，再相见时，每人送一本！”
话一点都不煽情，大家莫名就红了眼，有些女孩子还偷偷摸了眼泪，但都是笑着的，鼓掌干杯一个不落，互相祝福着第二天考试顺顺利利。做得题全会，不会的也能蒙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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