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自己心思,秦参商收敛了自己的举止。
他也想顾忌声名,也想今后都好。
可惜,他想,那人应当是不信他的。
所以看不到他不再找他人,看不到他暗中相助,声声警告,反是我行我素,最后落入陷阱。
心里有那么一两分喜悦的是,江余庆找到的,终究还是他。
宋落潭说话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没有反驳的权利。
和宋落潭合作,是他心甘情愿,也是迫不得已。
有得必有失,他早就明白了。
宋落潭想要阿庆,他也想要。
不得退,不得进,那便如此。
怀了他意,他想要江余庆记住这一个晚上。
那样百般手段,也不过是为了一晌贪欢,为了让那人印象深刻。
便是恨,那也要记着。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那种时候,宋落潭会突然表明心意。
本该是真心话,奈何那人不信。
是不愿,或是不敢?说不清道不明,却是悲凉。
江余庆动手那日,他想着,如今该是到此为止。
今后他的阿庆是天下的阿庆,不再入他怀中。而他,此后继续他的醉生梦死,放浪形骸。
他为江余庆入朝为御史,也为江余庆退出朝堂。
没有来日。
明光耀眼的夏日,他却好似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天。
他站在街上,看着茫茫的雪,不知归处,不知来路。将来和过往都是笑话,浮华梦一场,梦醒不知身何处。
秦参商以为,余生便是如此了,将来他在天下行商,江余庆在深宫掌天下。一道宫墙,再也不见。
他以为,他可以的。
他可以没有江余庆,他可以一个人一辈子,他可以重新一个人走在茫茫的雪里,来日不见。
但是,终究是做不到。
无论做什么,他总是想起江余庆。
想起他眉眼俊秀,想起他话语温柔,想起他眼中淡漠,还有那一晚风情。
如同梦魇,半夜入梦来。
他反反复复地记起来,那人已经不是他的阿庆了。
但是,他那么喜欢那个人。
情深不寿。
他没有心情碰别人,开始一次次地喝酒,似乎醉了就可以麻痹自己。
在花街看到江余庆的时候,秦参商以为自己入了魔。
但他还是呆呆地看着那人进去,没过一会儿又出来。
那人着了一身玄色的常服,却越发显得肤白如玉,俊秀眉眼似乎度了光。他出来的时候是正朝街上的,那熟悉眉眼便落入了他眼中。
本以为是相似之人,但看到他眼中淡漠的时候,便知道那是江余庆。
他控制不住地走上去,喜悦像是胀满了身体,血液沸腾得好似要燃烧一般。他笑嘻嘻地同他调情,用着自己在他眼中应当是常态的放浪形骸的模样,身段风流,言语轻佻,却又带了隐秘的心思。
若是这人留自己一下,那该是多好。
但不过是奢望罢了。
江余庆牵着他往楼上走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身上的伤来。
他不想让江余庆知道。
这是他活该,是他罪有应得,是他年少轻狂。
他知道江余庆心软,见了伤就要生愧疚,不过也只是愧疚罢了,他却不想江余庆这般。
能不能是有一分爱恋,能不能是有一分留恋,就算是记着那一晚的鱼|水之欢。
他永远都不知道答案。
自己宽衣解带已然让他放下了所有的尊严。他也曾是天之骄子,一身矜贵而不愿意与一个小傻子成婚,满心傲气而离家出走,一身傲骨而不愿取悦他人。但如今,他用尽了自己这一身风流,费尽了他能做到的所有的风情万种,只为取悦眼前之人。就算用自己的容色和身段,就算雌伏身下,也想要留他下来。
这样单纯又热烈的心思啊,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终究,江余庆依旧是江余庆。
那人神色淡漠地看着他褪下衣裳,直到最后眼神微动,让他停了手,帮他将衣裳拉上来,淡淡地说着走。
似乎是麻木了,那一瞬间,他竟然什么也没想,只是看着眼前的俊秀眉眼,任由他牵着自己出去。
外面灯火如昼,昏黄温柔。
他站在巷子口,看着那人上了马车。
眼里突然地便是一酸,他不由偏过了头。
尝到淡淡咸味时,他有些愣愣地想。
这是泪吗?
我哭了吗?
我不知道。
他抬手抚了抚嘴角,指尖沾上了点水光晶莹。
忽而便笑了,笑到音色低哑,最后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满满的都是哽咽。
能不能重来?若是重来,他必然不年少轻狂,他必然不任性妄为,他必然不放浪形骸。
但是,没有重来。
他是声名狼藉的秦参商,秦家秦长离。
活该他从前风流无度,此后爱而不得。
但是,终究是不甘心,于是孤注一掷,设了个不算局的局。
他不知道将来何种模样,所以将自己的未来放在江余庆手中。若是有一分心思,那就许他美梦一场,若是没有,那就让他断了心思。
他甚至想,无论被赐婚嫁到秦府的是何人,他都将珍重,一心一意,府中不入他人。因为是江余庆赐给他的人,所以也独一无二,他也愿意宠,也愿意护,只是不愿意爱。
那日花街之后,他一直等着江余庆来秦府。
直到等到了各种暗中消息,直到江余庆去了漠北。
但是,始终没有见他。
他等了很久,久到他觉得会等上一辈子。
然后,终于等到了江余庆。
甚至,等到了意想不到的美梦。
满眼红彩的那一天,秦参商却好似突然看清了自己的未来。
他要将这天下的财富都放在那人眼前,让所有的珍物都属于一人。
他爱的人。
世界里茫茫的大雪终于歇息。
大雪初歇,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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