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笔的手不断收紧,骨节突起,几乎就是一字一血——我不会感激你。
不必。男人写着。
我发过誓,总有一天,会把你对我做的事情千百倍还给你。
男人手中的笔停了,他沉默地看了安可很久,终于缓缓写道:我等你。
白纸上黑色墨迹淋漓未干,像是一把匕首,直刺入安可的心,安可按住胸口,粗喘了两口气,忽然手一抬,把放着书本和笔墨纸砚的桌子整个掀翻了。毛笔掉在地上,发出咕噜噜的滚动声,安可伸手指向大门:“滚!”
男人沉默地看着他。
“叫你滚听到没有!”
男人注视了他一会儿,默默地站身来,从床边绕到门前,推门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空气在这一刻陷入了死寂,明亮的日光从窗楞落进来,在屋内落下斑驳的光影。安可仰头喘着粗气,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头发里,又湿又热。
也不知这个样子维持了多久,他终于扶着木床站了起来,赤裸的双脚落在地上,摇摇晃晃地走到那些书本之中,把那些书一本一本拣起来抱进怀里,缓缓收紧。
而走出门外的男人就坐在木门旁的青石凳上,望着地上的树影,沉默无声地双手交握。
黄昏时分,男人再一次走进了安可房间。
原本以为该是满面憔悴的安可,此刻表情却很平淡,甚至还有了一星几不可察的笑容。桌子被重新摆好,桌上放着写着字的宣纸——教我说你们的话。
男人握着宣纸看了好久,终于提笔写了个“好”字,送到安可面前。
第一个学会的语言是安可的名字,安可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纸张递给男人,男人念出来给安可听。奇怪的音调,安可卷着舌头努力重复了十几遍,才算勉强可以发出正确的音。
第二个写在纸上的,是“青狻”两个字,男人指了指自己,安可想起来,以前听到那白衣少年称呼他时,依稀可辨的那个青字。
黄昏很快结束,吃了晚饭后,月色就开始升起来。
而随着月光升起的,并不止仅仅是月色,还有体内那磨人的热度。
忍住它,一共只有五天。男人写。
我会的。安可回答。
**像是奔腾的岩浆,很快涌了上来,从脚趾一直烧到手指尖。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发泄,穿在身上的衣服变成一种折磨。
吧嗒,第一滴汗珠落在宣纸上。
安可的眼前花了。
随便找一本,念给我听。写到最后一字时,字体已经变得扭曲不堪。
男人并没有拿书,只是在纸上轻轻地写:如果实在难受,我就再把你绑上吧。
不用。安可倔强地咬着牙。我可以。
虽然这样写着,但是从潦草的字迹里已经透出他的理智到了边缘。
安可,你看——
手中的笔摇摇摆摆,又硬又直,虽然有那么一点细……
若是那样做……该是多么销魂啊!
可是不行,不行。
握着笔的手掌里已经满是汗水,汗水顺着竹制笔杆滑到笔尖上,纸上的墨迹瞬间被晕开了,变得滑而粘腻。
理智全军覆没,他从喉咙里呻吟一声,透过汗湿的睫毛,依稀可以看到男人不赞同的眼神。男人的手指很长,指甲秀美微透着粉红,指头灵活带着热度。
这正是身体所需要的东西。
冷汗簌簌而下,安可突然大喊了一声,一把推开男人,丢掉手中的毛笔,手指紧紧抱住肩膀缩进床角。他不想输,他还不能输。在这种地方染上莫名其妙的病算什么,他还得离开这个地方,去抢回自己喜欢的哥哥。
烛火通明,身上的渴望越发加深,安可抱着肩膀的手开始颤抖,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清晰可闻。
男人一直沉默地注视着他,转过身,捡起笔,在纸上写字给他看:你要听听这个世界的故事么?安可吃力地看了很久,才弄懂句里的意思,于是咬着牙点头。男人从书本里取出一个本子递到安可面前,一页页翻开。
那是一本满是图画的书,笔法很娴熟,几笔简单的线条就构成了一张张故事样的图。在书的第一页上,画着无数穿着囚衣的人,而在人们中间站着一个身着龙袍的人。第二页皇帝半跪在地,一头白毛狮子正要咬着囚犯身上的绳索。
男人在纸写道:我的祖先救了他们,所以他们把我们这一族奉为神。
安可点点头。
图画继续往后翻,狮子变成一个男人,带领囚犯们翻山越岭,来到一处深山之中。因为山里没有皇帝的追捕,囚犯和狮子侥幸活了下来,但是很快,囚犯中的女人一个接一个相继去世。人们感到了恐慌,打算离开这个地方,而随之发现,无论他们怎么走,都是无法离开这片土地。
这是一片被诅咒的山林。
祖先陷入了自责,为了让大家不再孤单,用自己的力量赐予大家永生——把死去的人埋进土里,然后死人就会复活。
安可努力想要忘记身体的不适,他抽出一只笔,颤抖地在纸上写道:怎样复活?
青狻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书又翻了一页。
这是一副很恐怖的画——骷髅正在从地下爬出来,爬出地面的部分变成了婴儿,仍留在地下的部分则是还是骨架。
人们很快发现,女人无法在这片土地上存活。但如果是男人,他在人世生活过多久,死后只要在地下掩埋相同的年头,相同的时间过去后,就会有一个男婴从土里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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